“私心?”这两个字引起了余小斌的注意。
赵大姐看他多心了,第一次在审讯室露出了笑容:“你想多了,我不过想趁着打扫的时候,偷看下他收到的那封信而已。不过可惜,信我没有找到,只找到了一堆被烧掉的纸灰。郭老师把那些信全部都烧掉了。”
“看来,他的爱人走了……”胡大发突然说。
“什么?你是说那个人死掉了?”余小斌诧异地说。
“不然还能有更好的解释么?这就能理解为什么他完成的最后一幅背影的作品,显得那么哀伤了,因为,爱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某处,和已经与自己永别,那是完全两种概念……”胡大发说着,看着对面的赵大姐脸颊上挂下了泪痕。
“嗯?原来你是知道的?”胡大发的眼睛再一次眯了一下。
赵大姐看了他一眼:“我只是和你一样的猜测,并不知道,但是就像你说的,除了这个别无其他的可能。”
“但是,如果这样一来,就有意思了……”胡大发的嘴角微翘着。
“有意思?”赵大姐对他轻佻的用语表示不满。
“因为那幅留在玻璃房里的半成品,里面画了两个人,如果他知道自己的爱人已经死了,画里的另外一个人如果代表的是他自己的话,那么,换言之,他预见到自己也将不久于人世?”胡大发若有所思。
“我靠,难道郭臻声真的是自杀?”余小斌说话的时候,赵大姐猛然抬起头看着他,那眼神,令人玩味。
“呵呵,那么,尸体是谁收拾的?”胡大发的目光落在了赵大姐身上。
赵大姐慌忙摆手:“我什么都没做过!”
但是,这个时候,胡大发的目光却集中在了她的手掌上,嘀咕着:“呵呵,中年妇女的手真的很容易出卖她们……”
说完指了指赵大姐手上的棕色污渍:“这些东西,从什么地方沾过来的?”
赵大姐听了,看了看自己的手,愣了一下,接着勉强挤出了笑容说:“哦,这个没什么,大概是打扫卫生的时候沾到的污渍。”
“是么?”胡大发说着突然站起来抓住赵大姐的手,竟然低头闻着她的手。
赵大姐的脸腾地红了,大概她从没有被哪个男人这样对待过。
而余小斌更是尴尬极了,拉着胡大发:“有事情问就好了,不要做这种事……”
但是胡大发认真嗅完了之后,松开手,突然说:“你不喜欢薛爱玲吗?”
听到薛爱玲的名字,赵大姐忽然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并不愿意胡大发提起她,一直应答得不错的赵大姐,这个时候说话开始结巴起来:“你,你为什么会突然问到她?”
“因为我在想,你好像对她做了一件不大不小的坏事。”胡大发脸上微微挂着笑容。
“我对爱玲小姐一点意见都没有,她不是好好的么,我做了什么?”赵大姐话虽然这么说,眼神却心虚地躲开了胡大发的注视。
胡大发盯着赵大姐的手说:“那个棕色的污渍,不是普通的脏东西吧?在你手上应该有两天了,只是洗不掉而已。我刚才闻过了,它带着一种沉朴的芳香,是柏树汁。在临州,柏树已经不是一种流行的绿化树了。唯一比较多的地方,也就是墓园里。就算郭老师遇害了,尸体都还没找到呢,你没事跑那里去干什么?偏巧,和这件事相关的另外一个人,薛爱玲,她的父亲的骨灰不见了一阵。你说有没有这么巧的事情?我说过……”
“哈,你说过世界上没有纯粹的巧合!”余小斌接下了话茬,继而看着已经红晕退去,脸色苍白的赵大姐,“你最爱的郭老师不见了,为什么还有心情去搞这种恶作剧。说起来,大姐你年纪也不小了……”
“……”赵大姐沉默了。
“怎么,这次还有什么合理的回答么?”胡大发看着眼球在左右转动的赵大姐,知道她还在努力地思索着答案。
“我,我只是去祭拜一位去世的友人,和爱玲小姐没有关系,我不知道她父亲的坟墓出事了。”果然,她还是没有承认。
但是胡大发却针锋相对地说:“你刚才还说你跟着郭老师旅居法国多年,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不介意告诉我们是哪一位去世的友人,安歇在那里?不过,不要紧,既然你手里沾到了柏树汁,说明你当时没有戴手套,我们把薛爱玲父亲的骨灰盒拿出来找一下上面的指纹,就知道你有没有碰过骨灰盒了,不是吗?”
赵大姐听了,结结巴巴地问:“她爸爸的骨灰盒找回来了?”
“嗯?不是你放回去的吗?”余小斌看着她,已经和胡大发一样,对她充满了怀疑,当然还有不解的疑惑,“薛爱玲怎么得罪你了?”
赵大姐没有回答余小斌的话,而是独自沉吟了一下,房间里显得异常安静。
余小斌在等待着她的坦白,但是突然,她开口说:“好,你们去检查那个骨灰盒吧,我没有做过,不怕你们检查的。”说得出人意料的理直气壮。
“啊,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好犟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