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啊。”蒙古军满肚怒火,非要把这顿怒火发泄到这些让他们走了好一段路的汉狗身上,哪里还记得刚才遇到的危险。若按照蒙古军的想法,这些懦弱的汉人是应该乖乖的留在绍熙府等他们来杀才对。
“啊,救命啊。”
“啊!”
突然,接连不断的惨叫声让紧跟在后面的史纪惊呆了,只见冲在最前面的士卒离木墙的距离只有两百丈米不到,但最前面出现了很多陷阱,除了掉进陷阱的士卒,还有不少士卒抱着蹲在地上大声唿喊。
原来这段路不但被挖了陷阱,还埋了不少削尖了的木条。蒙古士兵经过几百米的加速,到这个路程正好是他们最放松的时间,一下子哪里会注意到脚下?
“倏”,一支强劲的弩箭突然从木墙中射出。
“啊,啊。”连续两声惨叫,竟然一箭双雕。
“床弩!”史纪目瞪口呆的看着被射出一串的两个蒙古兵,说不出来话来,床弩是宋廷最可怕的武器,据说都是布置在大城里,还有就是临安,想不到绍熙府一个小地方,竟然还有床弩。
“好啊,谁放的箭。”木墙后的高勐,眼睛一亮。
不远处一个乡兵,还以为高勐生气,战战兢兢道:“是在下放,放的。”
“不错啊。”高勐柔声道:“射得很好。”
乡兵听到赞扬,高兴起来,但也有些腼腆:“在下平常闲着无事,也经常进山打点猎物换点银子,所以十将大人才把这弩箭给在下。”
北宋时床弩盛行。所谓床弩,就是将一张或多张弩安装在床架上,绞动床弩上的轮轴来张弓放箭,多张弓的床弩要很多人来绞动轮轴,由于用几张弓合力发射,其弹射力远远超过单人使用的擘张弩、蹶张弩。
大的床弩用绳轴绞动张开,需70人方能张开,射程约两百丈。澶渊之盟,北宋能取得较公平的条件,一定程度上与宋军在阵前用床弩将契丹大将萧达览射于马下,导致契丹人心生惧有关。
床弩还是李响从吕文德发往四川的军备中扣留下来,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两架,高勐吩咐把这两架床弩交给箭手,想不到特种营居然这么大方,交给了一个还没有上个战场的乡兵。
“不害怕吗?”高勐笑了笑。
“不害怕,”乡兵憨笑:“其实跟狩猎差不多,鞑子还比不上山中的一些猎物灵活呢?”
“你过来。”高勐待乡兵走到身边,指着穿着盔甲的蒙古将领,道:“你看能不能把那人给放到?”
“有点远了,”乡兵犹疑片刻,才道:“不过可以试一下,若是射不中?”
床弩不但结构复杂,工艺繁琐,就连弩箭也不好配置,每一架床弩的弩箭只有十支,所以乡兵才有这一问。
“呵呵,世上哪有绝对之事。”高勐摇头,道:“尽管射。”
乡兵这才闭上眼睛,屏住唿吸,然后再慢慢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将领在大声吆喝和移动,抓住瞬间,“倏”的一声,弩箭再次射出。
“啊”,又是一声惨叫,不过这声惨叫就在史纪眼前,眼看着弩箭向自己飞来,史纪已来不及躲避,在这生死关头,史纪右手一伸,竟然把身边的侍卫拉到跟前,险险的挡住了眼前的弩箭。
史纪连连后退,直接退到开阔地的边缘才停住脚步:“先撤回来。”
“那受伤的弟兄?”身边的侍卫愕然问道,那些被刺伤了脚的士兵还在锋线上惨叫呢?
“暂时让他们忍耐一下。”史纪见侍卫有点愕然,连忙道:“我军整顿好队列之后再进攻,杀了这些该死的宋狗。”
绍熙府城,百里之外。
朱文武着急的看了看天空,没有一朵云彩,纯净的让人心碎。
静塞军一直跟在张远之身后,但到了青衣江时,因为怕被蒙古的水师发现,所以才被耽搁下来,待得青衣江暴涨,冲垮蒙古留守的水师之后,朱文武却过不了青衣江。
等到今天早上,青衣江终于平缓下来,朱文武连忙领静塞军赶往绍熙府城,李响临走前,给他留下来一句话:“事可为,则为之,是不可为,则退之。”
然而,朱文武已经决定,无论事可为还是不可为,他都坚决为之,因为高勐高大帅自愿留下来,但即使高帅不在,他也会坚决为之,因为他从李响的话里听到不忍和痛苦,是的,痛苦,对生和死不可预测的痛苦。
跟在朱文武身后的静塞军只有两百人不到,在这次袭击中,王亮的一个都,几乎全军覆没,他们用生命延迟了张远之对绍熙府的进攻。
“弟兄们,再快点。”朱文武有些担忧,张远之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进城了吧,就是不知道绍熙府能不能躲过这场战火,全城百姓出城避战,这也只有绍熙府的李响才能想得出吧。
希望能用绍熙府的安危换取四川的稳定。朱文武暗中祈祷,但手中的马鞭不停抽打在来自吐蕃的骏马之上。
“大人,马力不继。”身边的士兵连忙提醒。
“给老子跑。”朱文武怒目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