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仓深深叹了口气,偏过头,对着旁边的录音机道:“0098产生了新的人格,自称为推理小说家F先生,F先生有着和平田秀一主人格迥异的超现实臆想症状,他认为自己是来自更高维度的一种精神体,正附身于这个身体。”
封不觉待他说完,便开口问自己想要问的:“医生,既然现在是2005年,那么平田的那件案子早已盖棺定论了吧,请问最后是怎么结案的?”
高仓回道:“两起蓄意谋杀,其中一人还是警员,情节十分严重,不过考虑到你的杀人动机和精神状态,最后判决为终身监禁。”
“这里是精神病院?”封不觉问道。
“这里是关押精神病人的监狱。”高仓接道:“每个季度我们都会对所有犯人进行一次新的评估。”他顿了一下:“也就是现在我们正在交谈的原因。”
“过去十五年里平田表现得怎样?” 封不觉道。
“比你现在要正常吧。”高仓回道,“平田君在清醒的时候告诉我,他只要一回忆起当年的事情,就会进到一个黑白的世界中,无论多少次,他看到的还是有关鬼怪的回忆。有时候,渡边和橘的人格会出现,这个时候平田君就会自言自语。我也尝试过和这两种人格交流,他们所描述的案发经过,和警方的记录上一致,我认为这两个人格并不是真的记得当时发生的事,他们只是把警方后来告诉平田的案发经过当成了自己的记忆。”他的目光从文件上移开,落到了封不觉的脸上:“你呢?F先生,你似乎对那件案子很感兴趣,那说明你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对吗?”
“对,我正想问呢,十五年过去了,既然审判结果是两起蓄意谋杀,那么……山田警员的尸体应该已经被找到了吧?”封不觉问道。
“案发后七年,山田警员的尸体才被找到。”高仓回道。“我也差不多是在那个时候开始接触你的。”
“怎么……当年连山田的尸体都没找到,也能定罪成‘两起谋杀’吗?”封不觉问道。
“这个嘛……”高仓道:“以当时的情况而言,案情非常明朗。平田君已经精神失常,而且举目无亲。没有什么人能站出来为他说话的,法庭给他指派的辩护律师做的也是有罪辩护,所以……基本上检察官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一切证据都指向一个事实,就是杀警、夺枪。随后杀人、发疯。”
“荒谬。”封不觉道:“在没有排除所有可能性之前,怎么能想当然地认为那就是事实呢。说不定是山田杀掉了福井,然后把枪藏在平田的家里,再把当时在长屋里的佐藤治子勒死并伪装成自杀,最后逃逸……那么,平田在二十七日白天还若无其事地去公司上班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高仓看了他两秒:“呵呵……F先生,如果十五年前你能出现,并且以平田秀一的身份进行自我辩护,或许真的有可能脱罪。”他拿起桌上的一张文件:“可惜,今时今日。至少有两点可以推翻你的假设,第一,山田与福井、平田、佐藤治子这三人,没有任何交集,警方早就查过了,无论亲戚朋友、利害关系等等,他们都毫不相干,所以他没有做这些事的动机;第二,山田的尸体被发现的地方,是在平田被台风摧毁的旧宅废墟底下。那块土地七年后才被政府售出,在给建筑物打地基时尸体被挖了出来。死亡时间推定就在七年前,尸体虽然已经变成了骨头,但有着明显外伤致死的痕迹。这无疑是谋杀后藏尸。”
“嗯……”封不觉沉默几秒,回道:“好吧,其实我只是对当初的审判流程不满,随便说个可以当做辩护理由的案情假设而已。”
“平田君的罪行是毋庸置疑的,F先生。”高仓说道:“现在,既然我已经满足了你的好奇心。不如你也配合我一下,回答我的一些问……”
“果然,你也不是真实的。”封不觉打断了高仓,心中念道:这个剧本的意思,我总算有点儿明白了。
高仓沉着脸,忽然不说话了。
“你说山田的尸体被发现后不久,你便开始接触平田。听到这句我就明白了。”封不觉道:“案发后七年,当平田得知山田的尸体被找到,他就产生了另一重人格……你。”
高仓道:“呵……你是说,我和渡边、橘是一样的存在吗?”
“不,你所在的层次比他们更高,依我看……平田的精神世界应该共有四层。”封不觉不紧不慢地说道:“1990年11月,平田秀一在犯下两桩凶案并目睹妻子自杀以后就发疯了。从那时起,他的思想在大部分时间里都被禁锢在最深的一层,一个恐怖而混乱的世界。
一个月后,案件的调查日渐清晰,平田经历了反复的审问,并在法庭上得到了一定的信息,于是他产生了两种新的人格——渡边医生和橘警部。这两种人格可以把他从黑白混沌的扭曲回忆中带出来,带到第二层世界,使之获得一定的喘息时间,并且帮助和督促他否定掉那些关于鬼怪的记忆,设法还原真实的回忆。”
封不觉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心理医生最多就是催眠犯人进行问话,不会做到拍摄录像那种地步。我早该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