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十、子夜、弦月西斜、微风忽起。
西山镇。
已经是深夜,西山镇已经是一片漆黑,没有丝毫的光明可见,就连李微雨那盏豆大的烛火也已经熄灭。
烛火虽然已经熄灭,可是李微雨没有睡下,还是像以往一样静静地坐着。
李微雨不是节省灯油,而是必须要把灯火熄灭。
木行云就坐在李微雨对面。
二人相对无言。
桌子中央还有一盏茶,氤氲冒着热气,在黑夜中看来异常鬼魅。
木行云脸上仍然挂着血迹,灰布做的衣裳上星星点点的暗黑色虽然不是那么显目,但是整个空气中透着浓浓的血腥。
李微雨双目微闭,呼吸均匀,直直坐着,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打着,就好像是一只很好听的曲子,在寂静的黑夜中就好似一只丧钟。
木行云右手也放在桌上,可是右手边却是那柄菜刀,反射着淡淡的月光,异常凄凉。
李微雨就这样敲打着,木行云就这样听着,谁也没有说话,可是谁都知道,这将是一个不平凡的夜,谁都清楚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很多鲜活的生命就此消逝。
李微雨没有问木行云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浑身血迹?
木行云回到茅屋刚一坐下,李微雨就熄灯了,然后二人就这样对坐着。
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已经很长,可是对于木行云和李微雨来说却不是。
他们在等人。
等人的时候绝对不能嫌时间过得慢,否则你就会心急,心急就会乱了心智,乱了心智就会丧命。
江湖中随时都会丧命,只是乱了心智之后丧命得更快。
李微雨很有耐心,因为这场厮杀和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他只是在陪朋友而已。
木行云也很有耐心,他本来就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若是没有耐心就练不成那样的刀法。
若是没有耐心也不会在青楼里一待就是五年。
虽然他们等的人现在都还没有来,但是他们却没有丝毫的慌张,因为他们知道今夜一定会来。
天已经快亮,他们已经不需要等待太久了。
三更、鸡鸣
三更时分,生意人已经准备早起。李微雨的小茶铺外面也已经乱哄哄了好久,刚开始时还只是几个人、几个火把,可是现在已经是灯火通明,屋外也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
所有的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和远方的黑夜混为一体。
所有的人都刀剑出鞘,只等一声令下。
所有的人都准备着一场厮杀,当然,所有的人也都随时准备着死去。
木行云端起桌上的茶杯,放在唇边,像是要喝下。
“要不要给你重新煮一壶?”李微雨在黑暗中似乎感觉到了木行云的动作,淡淡地问道。
“不必,这就很好。”木行云同样也是淡淡地回答道。
虽然门外已经站满人,可是木行云却没有丝毫要动弹的意思。
门外人不动,他也不动。
何况他也想看看这些人究竟想做什么?
杀人还搞得这么隆重,他是第一次见着。
而且,应该还有更加重要的人物要到来。
要不这些人应该早就冲进来了。
“你看这些人为什么还不动?”李微雨问道。
木行云没有回答,但是面色却很深沉。
他已经隐隐听见了一丝丝的脚步声。
越来越近,还很沉重。
如此沉重的脚步声绝不是一个人的。
应该是一群人。
可是听起来却又是一个人发出来的,没有丝毫的杂乱。
一群人、一个脚步声。
如此训练有素,看来这次血骷门是下血本了,为了他木行云。
李微雨站起身,拿起了桌上的竹箫,缓缓向门外走去,而木行云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
李微雨站在门口,左手握着箫,右手背负在身后。微风吹拂着他的发丝,发丝撩拨着衣袂,宛若天神。
屋外两排火把像是两条长长的火龙,一眼望不到边际,熊熊燃烧的火把在风中闪烁,火助风势,风劲火更疾,血红的火光照在每个人脸上也是阴晴不定。
李微雨摇摇头,叹息一声,径直走向两条火龙之间。
黑衣人肃穆地站立着,没有丝毫的动静,就好像不知道有一个人已经走过来一样。
李微雨缓步向前,火光映照在他苍白的脸上,忽然间有了一丝血色。
长长的火龙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李微雨似乎永远也走不出去。
火龙的尽头,一定花色的轿子飞快地奔来,仔细一看,抬轿的轿夫竟然足不点地,是在空中飞驰着而来。
轿中人是谁?
没有人知道,至少现在没有人知道。
木行云不知道,李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