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西山残阳(1 / 5)

夺命刀 草零木落 8201 字 2014-08-06

西山残阳

九月初七、重阳前两夜。

木行云已经在路上走了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他都是乔装而行,原本披散的头发盘起,戴了一顶破破烂烂的斗笠,别说是雨,连星光都遮不住,却可以遮住脸,若是有人把他的斗笠揭起来的话,就可以看见原本光滑英俊的脸庞现在全部都是灰尘。身上的衣裳也是换了一件,很旧,补丁几乎布满了整件衣服,洗得很干净,甚至有些发白,肩上也背着一个已经打了很多补丁的破布包袱,包袱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把刀,一把菜刀。

已经五年了,一路上木行云都在感慨,自己已经五年没有回到过这里来,也已经有五年没有陪伴过她,那个永远那么漂亮,永远那么温柔,笑起来永远都那么动人的她。

原以为自己远走天涯就可以完全忘记她,原以为自己是再也不会回来的,可是造化弄人。

世间上的事情并不是你能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这句话木行云现在体会最深。

五年前他想成名,可是结果呢?

五年前他想和她永远长相厮守,可是结果呢?

五年前他以为他已经摆脱了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江湖,可是结果呢?

苦笑,他只能苦笑,也只有苦笑。

天快黑了,又是一天,一天就这样过去了,他不知道他还有多少个这样的一天,多少个这样平凡的一天,多少个这样伤心的一天。

太阳已经下山,飞了一天的鸟儿也已经拖着疲惫的身子缓缓地往家里赶。

可是木行云呢?他在心底暗问自己,自己的家在哪里?

回头望了望那一轮摇摇欲坠的残阳,嘴角一丝无奈的笑,五年前的那个夜晚的残阳似乎也是这么的美,可是已经过去,已经不再。

是不是西山的残阳永远都是这么的美?

他本来只是西山的一个过客,可是因为有了她,所以他也成了西山的人,甚至一度把西山当做自己的家。

莫把他乡作故乡,这本是她的玩笑话,可是现在话依旧在耳边萦绕,可是人已经不知在何方?

如果有来世的话,她应该已经再次做人了吧。

不觉间,他已经听见了人声,不觉间,已经到了西山镇,不觉间,又回到了这里。

人生总是很奇怪,像是在画一个圆,无论你画得多大,最终还是会回到起点。

站在西山镇外的流水岸,已经尘封许久的记忆波涛般涌上心头,欢笑、快乐、鲜血、杀戮、悲伤…

牌坊还是昔日的牌坊,上面还是那三个硕大的行体——西山镇。

街道还是昔日的街道,甚至连那些青石板都没有变过,只是恍惚间比以前更为光亮,映照着他辉煌却又伤感的一生。

西山镇方圆百里都是大山,没有人知道大山究竟有多少,从来也没有人把这些大山全部翻越过。

进出西山镇只有一条路,一条顺着群山环绕的路,从遥远的地方蜿蜒着来到西山镇,又蜿蜒着走向远方。

他当年从遥远的地方蜿蜒着来到这里,他当年也从这里蜿蜒着走向远方。

可如今,再次回来。

“西山路、残阳度,流水炊烟知何处。

白云冷、雁孤独、相思最无助。”

一阵熟悉的歌声传来,一阵悠扬的箫声响起,他有些模糊了,好像自己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因为他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首歌和这箫声。

脚已经不听使唤,循着箫声、歌声慢慢地踱着步子,好似当年。

微风拂过,感觉一阵冰冷。

秋风不饶人。

他一下子醒过来了,苦苦的笑道。

她已经不再了,的确不在了。

箫声的确是依旧,可是歌声却恍惚在梦里。

深吸了一口气,整了整已经布满灰尘的破布衣裳,踏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走向那箫声,他知道,那里有个人在等他。

西山镇外,残阳漫天、漫天血红。

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人静静地站在一座高山上,任凭秋风吹散自己的发丝。

从正面看去,此人不过二十五六,英俊地脸庞带着慑人的冷漠。

右手随着秋风来回晃荡。

他只有一只手,只有一只左手,右边的衣袖空空如也。

他一动也不动,秋风翻滚着他那似乎并不怎么合身的长袍,一个扭曲的骷髅头显得那么鬼魅。

他是血骷门的人,要是再细看的话,就能数到他那黑色的长袍上还有七滴金丝线绣成的血滴。

七滴血!骷髅头!一只手!

他就是当日在如意酒楼的七滴血。

当日的是那么的风光、可是现在却是那么凄凉。

对于一个江湖人来说,失去一条右臂就好似死了一般,更何况,他还是血骷门的人。

凡事豫则立,不豫则不立,他不知道这是谁说的话,但是他觉得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