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如意酒楼

如意酒楼并不是酒楼，而是青楼。

酒楼只卖酒，而青楼不仅卖酒，还有别的事情可以做。

如意酒楼坐落在秦淮河畔，夜夜笙歌。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秦淮河的青楼何止四百八，八百八都不止，但只有如意酒楼生意最为红火。

如意酒楼生意红火，自然也是秦淮河最大的青楼，有人曾经绕着如意酒楼走了一圈，足足花了两个时辰。

如意酒楼门前有两棵已经上百年的垂柳，柳丝无论冬夏都翠绿地招摇，招来四方的宾朋。

垂柳深处就是“如意酒楼”四个大字，龙飞凤舞，不知是何朝何代的风流书法名家题写。

如意酒楼的姑娘足有上千个，而且个个貌若天仙、功夫老道。

但却只有一个大厨。

如意酒楼只有一个大厨——李大厨。

如果说如意酒楼每天有一千个客人的话，那么至少有五百个是冲着李大厨来的。

冲着李大厨来并不是李大厨长得好看，而是他厨艺高超。

如意酒楼有一半的收入都是靠李大厨，而另一半则是如意酒楼醉人的美酒，姑娘们平日的收入，如意酒楼从来不过问，所以很多漂亮的姑娘也愿意长住这里。

李大厨并不大，五年前他来到如意酒楼的时候才十八岁，可是三天之后便已经名扬秦淮河岸。

五年后的今天，李大厨也才二十三。

李大厨很年轻，所以也很英俊，刀削的棱次分明脸庞上总是冷漠，一头从来都是披散肩头的长发往往会随着门外的柳丝微微飘摇，消瘦的身子却总是给人很安全的感觉，光是那背影，就已经足以让无数花季少女为之倾倒。

李大厨不喜欢笑，甚至可以说从来没有笑过，曾经有个江湖豪客悬赏一千两黄金，买李大厨一笑，可惜没能成功。

李大厨的板上功夫很好，一棵大白萝卜可以雕出无数的形状，玫瑰、百合、蔷薇…只要你能想到的，只要是你想要的，他就可以。

可是李大厨也有两个不好的习惯。

——每年重阳这天不炒菜，而且不是待在如意酒楼，没人知道他究竟去做什么了。

——每天只炒十锅菜，十锅菜之后，纵然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会再动刀。

今天李大厨的十锅菜已经结束，所以他已经在休息。

李大厨就坐在如意酒楼的大厅里面。

大厅里面灯火辉煌，李大厨手里握着一只酒杯，豪华的桌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叠花生米。

李大厨不是吃不起别的菜，如意酒楼的一切菜他都可以随便吃，甚至是如意酒楼的姑娘他也可以随便睡，可是他不喜欢。

李大厨不仅不喜欢笑，还不喜欢女人，总是和酒楼里面的姑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李大厨每天喝三杯酒，吃一叠花生米，今天他的三杯酒已经喝完，英俊冷酷的脸庞上已经微微有些醉意，一叠花生米也只剩下最后一粒，他已经捏在手里。

李大厨起身准备离开大厅，可是刚刚直起的身子却又立马停了下来，重新坐定。

他看见了一个人。

准确说他先看见的是一把刀。

——一把不长、不宽、末梢有些微微弧度的刀。

刀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没有出鞘，却给人一种冰凉到心底的感觉，李大厨盯着这柄刀，眼睛微微散射出少有的精光。

桌子旁边坐着一个少年，约莫二十出头，已经有了五分醉意，怀里搂着一个漂亮的姑娘，姑娘半露的丝衣已经垮落在肩下，一抹挺立的雪白胸膛已经露出一半，少年眼神中笑意更浓，眼球中两团微微的火焰也越来越烈。

这种场景在一般的青楼中都很常见，更何况是在如意酒楼这种大场面上，李大厨摇了摇头，转身向内堂走去。

忽然间“砰”一声巨响，喧嚣的大厅立马就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刷刷地望向大厅中央。

那里有一张桌子，桌子上面有一柄刀，刀旁边坐着一个五分微醉的少年。

少年似乎感觉到了所有的目光都在朝自己看来，兴致更浓，又是“砰砰”两巴掌拍在桌子上，桌子上的盘子、碟子立时被震得“咣咣”作响，甚至连那把刀也微微跳动了一下。

老板娘听见了这声响，扭动着迷人的腰肢摇摇晃晃来到少年面前，笑吟吟说道：“哟，这位公子，是小店的酒不好，还是菜不好呀？”

“都好”少年抱紧怀里的姑娘，咬着舌头说道。

“那公子为何…？”老板娘依旧笑着问道。

“都不好。”那少年晃着脑袋又反口道。

众人乐了，又好又不好，很明显是来找茬的。

“那好在哪里，不好又在哪里呢？”老板娘没有丝毫怒意，反而笑得更甜。

“酒是美酒，菜是佳肴，是好。”少年也笑了，“可惜都太少。”

“哦，原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