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一日,京城的春日仿佛一夜而至。
一大早,若素陪着乔老太太礼完佛,才回了西厢院,林嬷嬷照常吩咐下人给她做了药膳,眼看着自家姑娘一日比一日气色红润,不禁心生喜悦。
这时,霓月走了进来,她是老太太身边的人,很懂规矩,“表小姐,大房太太给您送了帖子,今日祥和居举办雅集,京城里几个靠的近些的姻亲家的小姐,公子都会来。”
祥和居是大房所在的院子,三间七架的的构造,依山傍水而立,四季景致宜人,褚氏每年春秋季都会操办类似于雅集的宴会,请的也都是比邻而居的功勋之家的小姐公子,又或者姻亲家的晚辈。
巧燕正伺候着若素漱口,她递了张蜀锦的帕子说道:“小姐,奴婢昨个儿就听说了这事,大太太怎么现在才通知咱们院里?这也太不把小姐当回事了,她也不怕老太太斥责!”
巧云捏了她一下,小声道:“小姐都没说什么,你多什么嘴。”她手指抵唇,示意小心隔墙有耳。
若素淡笑,语气里皆是不以为意的从容:“父亲当初和大舅舅闹得撕破了脸,大舅母能请我去祥和居,已经是不错的了,况且外祖母不喜热闹,自然也就没有问及此事。”
林嬷嬷叹了口气,要是小姐还在的话,小小姐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再怎么说,乔家大爷也是小姐嫡亲的娘舅!
林嬷嬷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对于身边贴身之人的想法,若素心知肚明,她喝了汤药,让巧云给她拿了件散花如意云烟裙,青绿色很适合她,恰到好处的掩去了眉心的艳色。
既然褚氏递了帖子,她肯定是要去的。
祥和居离莫雅居足足有半柱香的路程,巧云本是为若素备了软轿,却被她制止:“我这副身子需多走动走动。”
前一世不过是碍于众姐妹的逼压,她不得不卑微乞怜,可也没有这一世这样孱弱,父亲找来的方子确实管用,可她还是想尽快的长大,尽快的强大。
如此,才能不负老天所赐的再生之德。
步入祥和居,就有丫鬟上前引路,不同于乔府的其他院落,祥和居竟是内有乾坤,越往里走,越是幽深曲折,修葺的雅致奢华,上辈子她从踏足过这里,褚氏也从未邀请过她赏什么雅集。
直至后山亭榭,隐约可闻女子嬉笑说谈的声音,若素突然止了步。
只见蜿蜒曲折的青石小径之上,迎面走来一个男子,若素并不认识他,却觉得诡异的熟悉。
这是一种似曾相识,奈何无缘的熟悉。
不过,还没等她弄清楚来人是谁,身边的丫鬟婆子纷纷躬身道:“褚世子。”
是他!
他就是褚世子!褚辰!
按理说自己这具身体和他应该是相识的,可她如今一点也不记得他呀!
正思忖着,褚辰已经靠近,若素这才注意到他的脸,他身着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墨发用一根羊脂玉的簪子固定,乍一看就是清风霁月般的秀雅。
如刀斧雕刻而成的俊颜眼看就是近在咫尺,这是一张俊美的让人窒息的脸。
若素面上镇定自若,可这具身体似乎不太服从她的意识,心里像是被棉花堵住,有了某种心痛感。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幸好已经摘下了那枚腰间的玉佩。
眼前的男子像是会读心术,深邃如浩瀚星辰的眸子从若素的脸渐渐移到了她的腰间,之后顿了顿,刚才明明还是略带欣慰,片刻浓眉便几不可闻的蹙了蹙。
即便这个微小的变化,若素也察觉到了,他好像有些失望。
“褚世子。”若素淡淡笑着打了声招呼。
褚辰负手而立,就那么俯视着她,半晌才勾了勾唇,语气亲和:“素素,你的风寒好些了么?”这嗓音也是那么熟悉,低醇,浓郁,如夜半笛鸣,悠远神秘。
她和他果然是认识的!
若素倒吸了口凉气,脸上犹是笑的淡若幽菊:“多谢褚世子,我已无碍。”
至于他为何知道自己风寒之事,若素不敢细想,乔府最是人多嘴杂,雅集又是分男女席的,她最好尽快摆脱褚辰,否则还未在乔家站稳脚跟,自己就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褚辰身形高大,如今依然娇小稚嫩的若素只能勉强到了他的胸膛,她仰着头看着他,脖子有些吃累。
若素很想越过褚辰往小山丘上走,可通往小青山的小径实在窄的可怜,两旁的兰花上又有露水,她一时不知进退。
褚辰再次勾唇,魅惑众生的俊颜温和的不像话:“你可喜欢雅集?”前一世忘了问她喜欢什么品种的花了。
若素对这个熟悉的陌生人深感‘惧怕’,藏在袖中的手指攥的死紧,莹白的脸上盈盈一笑道:“世子爷定是喜欢赏花之人,这赏花还是趁早为妙,少了露水滋润的花叶就没那么妍丽了。”
这是明摆着下‘逐客令’了,若素本以为听了这话,褚辰定会给她让个道,毕竟男子行走在冰寒露水之上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