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服上沾染了血迹,褚辰再度去寝房换了衣裳,二楼依旧是婚房的布置,大红喜被上的鸳鸯情/趣可爱,家具上的大红喜字夺目耀人,他神色漠然,不知不觉走到梳妆台前,低下头就能看见套
着攒金丝绣边杭绸的锦杌。
他慢慢在那杌子上坐下,宽大的指尖在妆奁夹上轻柔划过,望着鎏金铜边的西洋镜中的自己,登时有种厌恶之感。
褚辰内心深处,非常的明白,这件事是因他而起,所有的事都因他而起。
明明是那么喜欢她了,却一次次将她置于危险的境地。
他都干了些什么?
权倾朝野,家财万贯,手段奸佞.....却连自己藏在心尖上的人都护不住?!
王璞在门外轻敲了几下门扇:“主子...刘家公子眼下不在府上,夫人她...她派人去了督察院。”
呵呵....还真是他的好母亲,褚辰闭了闭眼,沉寂片刻,起身走到门前,打开了隔扇,一脸的面若沉水,只道:“我知道了,刘世淮此人不会轻易走的。”他有这个胆子做出这样的事来,便是
有十足的信心,以为自己定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舍弃了他这颗绝妙的棋子。
王璞跟在褚辰身后下了楼,心里直犯嘀咕:难不成主子真会将为大奶奶报仇?可人不是安然回来了么?应该犯不着吧?
小阁外,刘娉婷面色焦虑的走入了月门,银春欲要挡住她,却被她身边的丫鬟和嬷嬷擒住:“我们家小姐要见表公子与你何干?你这蹄子还想再被夫人罚么!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也就是个没
有要的丫头。”
银春气的咬唇,这座院落是任何人都不得妄进的,刘娉婷区区一个表姑娘又算什么!
刘娉婷心底和善,并没有为难银春的意思,脱身之后,还不忘回头对嬷嬷交代了一句:“嬷嬷,休要伤了她。”到底是褚辰身边的人,刘娉婷也不敢真的得罪。
银春翻了白眼,在她心里,刘娉婷就是来争夺大奶奶之位的人,褚辰的正妻,那便是正一品的诰命,何等的荣耀!什么刘家表姑娘,就是一朵白莲!
褚辰刚步入回廊,就听到月门传来一阵响动,俊挺的眉目陡然升出几丝难以察觉的厌恶出来。
他自己也有发觉,近日的情绪愈发的不能自抑,他是个很自持的人,从不会将情绪放在脸上。
可如今.....
“什么人在外面胡闹?”褚辰沉声道,书房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那些个奏疏没完没了的由司礼监太监送了过来,他成了名副其实的‘代理’皇帝。
王璞恭敬道:“属下这就去看看。”
话音刚落,刘娉婷拧着丝帕,跑得满脸是细汗的出现在了褚辰面前。
因年岁渐长,她身上的端庄和美丽到了一种极尽,像是盛开的夏,却尚未开到靡荼,正是女子最为好看的时候,却也是.....为时不多的好看了。
她站定后,还微微气喘,胸口的起伏象征着一个成**子的体格,与若素的娇嫩不一样,她的美是沾染了尘世母性的美。
庑廊挡住了日头,褚辰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刘娉婷,却也只是一眼,他起步往书房走,刘娉婷心一急,几步跟了上来,叫住了他:“表哥!我....我有话跟你说,你听我说完再走!”
褚辰的步子不曾停顿,这世上鲜少有能让他驻足的东西。
他的这份决绝看在刘娉婷眼里,便误以为他是真的生了她的气了,只因她的兄长试图掳了若素。
刘娉婷也顾不得什么大家闺秀的风范,顺着台阶走进了庑廊,急匆匆跑上前,拽住了褚辰的衣角:“表哥,你听我说,哥哥他...他非有意为之,他都是为了我才会做出那么荒唐的事,我要是
早知道,定会阻挡他的。”
褚辰猛然间驻足,眸光往衣角看去,那双涂着凤仙汁指甲的玉手当真是好看,温润白皙,可他所留意的并非是刘娉婷的纤纤玉手,而是被她抓住的一块衣料,好好的平整的衣裳就那么褶皱了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再怎么洗,再怎么整理,也是无法逆转,无法改变的。
他的素素....
褚辰的视线终于移到了刘娉婷的脸上,盯着她看,那黑如曜石的眸子仿佛将人的灵魂也给吞没了。
王璞暗道不好,主子这种神色也曾出现过,当年在大同被鞑子围剿,他当夜就带人偷袭了对方营帐,杀了足足百来号人,那时就是这样的眼神。
可刘娉婷不是旁人,她可不能被主子像拧小鸡一样给拧巴了。
“刘姑娘,主子尚有要事需处理,您先请回吧。”王璞忙道,眼光的余光快速在褚辰脸色一扫而过,宛若暴风雨的来临即是这千钧一发之际的事。
刘娉婷深居内院,哪里看得出来这些人情世故,好不容易有了胆子,抓着褚辰就不想放开了,一定要让他明白,她并无加害若素之心,又道:“表哥,你与小嫂嫂情投意合,我...我也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