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启山立于宫门旁侧,就看见辅政大臣好大的派头,身穿绯红色云燕纹一品权臣的官袍,身后簇拥护卫和司礼监小黄门数人。
他身高体健,款步二来时,迎面照着浅黄的太阳光线,叫人产生了他才是这座皇城的主宰的错觉。
褚辰在很远处,就感觉到白启山目光不善,心情不悦。
他又何尝不是!
自己心爱之人被换了‘芯子’,他此刻都没晃过神来,大局刚定,朝堂不稳,一切皆由他把持。文家动不得,文天佑又下落不明,他的妻还飘零在外!
他也很累,做这些无非是让保褚家百年基业,保白家一方安宁。
可谁也不懂他,不理解他,全将他当作贪恋权势的奸佞之臣了。
白启山两条浓眉紧蹙,见褚辰靠近,深吸了几口气,才将双手朝后,控制住没有当场就揍上去,他的心肝女孩儿小小年纪就嫁为人妇,尚未一月,就叫这人给送了出去,他恨不得把褚辰给生吃了。
“岳父大人,听闻您找小婿有事?可是素素有了下落?”褚辰疾步而来,脚步还未站稳,话音先至,长袍因为走动被风刮起,这才缓缓落下。
他屈着腰,拱手恭敬道。
白启山鼻孔出气,白了一眼,看着宫门上的鎏金铜环,愤愤道:“哼!我女儿的下落与你无关,我今日来只想问你一事,素素既然还...还活着,不去侯府就罢了,为何连娘家也不要了?可是你同她闹了什么天大的矛盾?叫她宁愿在外头受罪,也不堪出面?”
褚辰被问住。
他断不会将若素非白启山亲女一事说出来,换言之,若素还是白启山之女,只是....灵魂不一样了。
从长廊吹来的劲风一道道刮着褚辰的脸,他也知道若素不愿意见到他,这才故意躲避。
陌路啊,她说今后就是陌路人了!
心头骤然一紧。
褚辰再度向白启山拘礼道:“岳父大人,小婿一定会将素素寻回,那日山崖一事也是事出无奈,小婿为保先皇骨血,不得不冒险一行,却从无将素素送出之意,那日小婿也是做了后续准备.....”他越说声音越低:“我也不知素素会....当真了。”
“笑话!你休书都拿出来了,她还能不当真么?还有!你既然是无心,为何事先不同她说清楚,素素虽任性妄为,也知大义在先,就算文天佑那狗贼早就对她存了觊觎之心,她为了大局也不会推辞!褚辰啊褚辰,我当真是看走眼了,我女孩儿真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哼!别再叫我岳父了,小女回京后,立马同你和离!”白启山挥袖,转身便走,一眼也不想多看褚辰。
晌午的阳光艳的刚刚好,照在人脸上,只觉暖意袭来,可褚辰却是凉的起了一身颤栗。
和离!
断无可能!
身后的小黄门见褚辰久久未动分毫,小声提醒道:“大人,户部侍郎还等着您商议河南饥荒一事呢。”
褚辰回过神,才发现掌心传来痛楚,竟不知何时指甲已经掐入肉里,他转身走在悠长的宫道上,身后一步远处就是王璞,他问道:“我真的做错了么?”
王璞欲言又止,欲成大事者,儿女情长要不得。
别说是送出自己的妻子,史上送儿女,送爹娘的也是大有人在。
只是王璞却有点不敢置信,主子疼惜大奶奶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却在一夜之间,恩情俱变,这种转变怕是大奶奶那样娇俏的人受不了,一时半会想不开也属实正常:“主子放心,城门已关,眼下兵马司的人都在寻大奶奶,理应快要找到了。”
褚辰脚步一顿,他这些天一直发了疯的想找她回来,却没想过她回来后,他该怎么面对她。
那些原来想过的念头此刻也不受用了,就在昨夜他还打算将她追回来后,压在身下三天三夜叫她下不了榻,又或者让她怀上自己的孩子,看她还怎么走?
这人看似较弱,实则最是心狠,说离就离,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淮南连年天灾,加之国库早就亏空,户部迟迟拿不出银子,就连北疆的战士也多半靠着屯田自给自足,朝廷这那点俸禄实在不足以养家煳口,褚辰这几日派人清算了皇家私库,才真正知道什么叫做捉襟见肘,这皇位看似高高在上,落在谁肩上都是无比沉重。
他虽不是帝王,却做着帝王之事。
到了晌午,褚辰独留忘川在偏殿用膳。
忘川虽为褚辰这一派,二人关系并不融洽,这其中仿佛隔着某种难以消除的隔阂。
褚辰也才在半年前才说服他为己所用,若非文天佑先探查到他的下落,褚辰也没那么容易顺藤摸瓜在金陵寻到他,后又查出他是梨花宫的人,不过在京城蛰伏多年而已,当年唆使十三王爷造反,也有他的手笔在里头,实则一切皆是为朱耀铺路。
“以你之见,我是否该出兵追击叛贼?”褚辰单刀直入,对忘川并未彻底信任,他能出卖朱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