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邸时,丫鬟们正在用竹竿挑了灯笼下来,点燃后再挂上去。
有胆大的十七八岁的丫鬟会悄悄往褚辰身上看几眼,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得干着急。
巧云心思细腻,着实看不惯妄图攀上枝头的下人,她是若素的大丫头,在府上还有几分威压,就使了眼色让她们退下。
但凡有点姿色的丫鬟,都想得到主子的青睐,有朝一日成了姨娘就是祖上积德了,否则再耗下去只能发配给小厮,又或者孤老一生。
饭菜已经布好,若素净手后在褚辰对面落座,二人相处时日长了,褚辰从不会以男尊女卑,三从四德去压制她,以至于如今她直接就坐在最为尊贵的位置上。
一般而言,坐西面东为尊位,其次是坐北朝南,再次是坐南面西,最卑位是做东向西。
若素这么一落座,褚辰就自然沦落到最为卑微的方位。
江南的家具布置与京城不同,富贵人家也不会修葺炕头,四方桌才是常见。
在旁边伺候的管家看着,头上冒汗,就连应天府府尹葛大人与主子同席时,也是自觉坐在下首,白姑娘当真是被主子宠上天了。
管家惯会看人脸色行事:“白姑娘,您尝尝这佛跳墙,用的都是上等的时令食材,温火慢炖了好几个时辰,这道菜入秋最为大补。”
若素看褚辰未动筷,她总不能先张口,就用汤匙给他盛了一碗:“褚哥哥,你也尝尝。”
褚辰持箸的手微滞,心道:这么多人看着,她总算是有了点为人妻的自觉性。
“不用伺候了,都下去吧。”褚辰挥退了所有人,他吃饭就寝时,都不喜旁人靠近。
管家觉得很奇怪,哪家老爷夫人吃饭,不是十来号人伺候着?
主子已经发话,管家便携众丫鬟婢女退下。
厅堂再无他人,若素在应天府时就看出了褚辰面色有异,但碍于外头眼线众多,她没有过问,眼下她也不打算主动询问,总不能凡事都要自己开口问,他才会说。
褚辰持汤勺喝了口汤,就等着她启齿,可待到了他喝完整碗浓汤,还没听到动静。
一抬头就看见若素专心致志的吃着一小碟笼蒸螃蟹,目光专注,根本就没有要关心他的意思。
说好的‘为人妻’的自觉性呢!
褚辰挑眉苦笑,他的素素哪里都好,唯一令他不满的地方就是自己在她心里并非是全部。
他放下汤勺道:“你表哥死在了北疆,我也是今日才收到的消息。”
若素懵然抬眸:“哪个表哥?”
褚辰反问:“你也觉得表哥太多,记不住了?”
又跟她提‘表哥’的事!
若素似嗔的‘呃’了一声,很快就想到了会是谁,北疆的表哥?难道是朱鸿业?
皇帝眼看时日不多了,太子党众多,乔婕妤又添了皇子,现在还凭空冒出了一个大皇子,朱鸿业的死就变得没有那么令人惊讶了。
那么多人想让他死,他自然活不了。
可到底会是谁下的杀手,若素就猜不到了。
她看着褚辰,玉葱一样的手指拨弄着螃蟹的前爪,将蟹肉含进了嘴里:“所以呢?”他不会平白无故跟她谈及这些事。
褚辰非常满意若素这种无关紧要的表情,夺了她手里的螃蟹,帮她剥壳,淡淡道:“你不想知道是谁杀的?”
眼看着蟹肉被剥好,他又亲自喂她,若素张嘴在他的指尖一咬而过,舌尖在上面轻挑了一下,似痛非痛,这招也是跟他学的。
褚辰指尖一颤,都说十指连心,这话没错,随着若素的动作,他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学的倒是挺快,不知道其他的事能不能也一教就通?
褚辰深深吸了口气,持盏喝了杯凉茶,知道她故意使坏,却也不能说什么,她这也是现学现用。
“你既然不想知道,那也是最好不过。”褚辰道。
若素知道褚辰是在试探她,真是好笑,他怎么会想到她与朱鸿业呢?
她记得之前做过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杀她的那人好像就是朱鸿业,也就是说她可能会嫁给朱鸿业,而褚辰则就是抛弃她的那人了。
他会么?
若素曾今怀疑过。
可如今朱鸿业已死,那个梦便没有任何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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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耳目遍布大江南北,朱鸿业北疆身亡一事,文天佑也在第一时间获知。
前来禀报的手下战战兢兢,八皇子之死,明面上是因积劳成疾,重病不愈所致,可谁会真的信这一俗套呢?
文天佑目光锐利如冰:“可查出是谁下的手?”
皇帝的儿子死了,迟早要传到老皇帝耳中,至于老皇帝能不能亲耳听到这个消息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文天佑的任务是传达所有与皇帝有关的消息,锦衣卫只忠于坐在皇位上的那人。
便衣影卫道:“回大人,属下不敢妄加猜测,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