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呼啸。
心中某处隐藏的柔软被无形中触动。
文天佑是天生骄子,一出生就是文大将军府的嫡长子,很多时候,他可以妄为,却独独不能任性。可以暗中谋划自己想要的东西,却无法明争。
不可否认,此时此刻,他任性了。
难得任性了。
不知缘由的任性了。
“文大人,请你自重!”褚辰的嗓音饱含温怒,看着若素紧紧搂着文天佑的后背,他既愤怒,也心惊。
文天佑头也未回,明知褚辰所骑的普通马匹根本追不上他,仍旧高举马鞭,驱马奋力前行。
扪心自问,他是在试探褚辰。
文天佑幽冷的眸子溢出一抹期待。
文家和褚家一直均衡力敌,不分伯仲,这么多年在朝堂上相互制衡。
其实,这也是皇上最想要的结果,同时,褚家和文家也不希望他们其中任何一家出事,一旦这道平衡打破,皇上必会将剩下的一家视为眼中钉。
文天佑极为少见的勾了勾唇,夜色下,本就俊逸矜贵的脸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无声的展颜微笑。
皇上让他盯着褚辰,要是回去如实禀报,堂堂褚太傅为了个小女子,连军功都不想要了,定会圣心大悦吧。
褚辰,你最大的错误就是暴露了自己的弱点。
“文天佑!你快放我下来!”人在遇到危险时,会有爆发的一瞬,若素显然气极了。
文天佑又是无声的笑了笑,启齿时,嗓音依旧清冷:“白姑娘不想回家?我猜白大人此刻镇守城中,一定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谁会想到稳重如泰山的白启山竟会生出你这么个女儿!”
这叫什么话?
难不成是她自己有自虐倾向,非要无事生非的跑来不可么?
她也不想沦落至此的!
但凡有的选择,她也想安稳度日。
谁会喜欢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文天佑!你很无聊么?”小女子亦气亦镇定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她的声音很好听,可文天佑最是不喜欢这种闺阁女儿家惺惺作态的甜美嗓音。
人,倒是个精明的。
只是这长相,这脾性,这声音......皆是万般宠溺下的结果。
文天佑最为鄙夷的便是长在蜜罐里的女子。
他甚至没有意识到,他在强迫着自己去厌倦身后的若素,他寻着各种借口,各种说服他去产生厌恶的理由。
褚辰紧追其后,丝毫没有放弃的念头。
其实,在他心中,也同样在寻着借口。
一来,他发誓要护着若素的安危的,他不能任由文天佑将她带走,二来,他也不允许别的男人将她带走,这是他无法容忍和允许的。
不过,有一点,却也是无法忽视。
他在与文天佑较劲!
又或者说,他早就想寻了机会与他较量一番。
今日此时,正是时机!
“文大人,把素素交给我,她不愿意跟你回去。”褚辰声音雄厚低沉,重重敲击了文天佑的耳膜。
文天佑觉得很好笑。
这小女子还有选择的余地么?
他能一次次饶了她,可不代表也能一次次依着她。
他从不会依着任何人。
尤其是女人。
“太傅还真是清闲,反贼数千兵马就那么放任不管了?”不是说褚家世代忠烈,凡事以国家社稷为重么?
这算什么?
为了一个小女子,连军功也不想争了?
是当真为情所困?还是另有隐情!?
潜意识里,文天佑不相信像他与褚辰这样的人,会轻易被一个‘情’字所累。
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文天佑至始至终,从不愿相信!
所以他在想,褚辰.....你到底在计划着什么?
是想通过白若素,与白启山达成一气么?
皇上岂会允许?!
褚辰摸了摸腰间的玉带,当初在若素身上悄悄取下过一根银针,没有别的企图,不过留个念想罢了。
他眸光一凛,像是想到了什么,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右手食指和无名指夹着银针,俯身在马肚上狠狠插了下去。
马儿受了惊,疯一般的奔行。
文天佑侧目一看,不以为意的冷然轻笑:“白姑娘,原来还有比你更不想要命的人!”他当然是指褚辰。
疯马极为危险,更何况还是这样的无月夜。
若素闻言,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她微微叹了口气,对褚辰的行径毫无感触是假的。
很快,褚辰便与文天佑并驾齐驱,他从腰间抽了软剑,剑气逼人,寒光森然:“文大人,你别逼我!”
文天佑又笑:“呵呵...太傅这是作何?本官想着趁早将白姑娘送回府,白大人也好安心,怎么成了逼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