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素紧咬着牙没有再出声。
两世为人,她这是头一次骑马,更何况还是被男子拥在怀里。
她身体僵/硬,用尽所有力气去忽略背后传来的炽热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铺天盖地的独属于褚辰身上的气味令得她如临梦境,似曾相识,却又无从记起。
褚辰的沉默令得她有些不安。
她也说不清这种不安到底来自哪里。
长街两侧,有路人不住的回望,像褚辰这样一个风度卓然的男子,怀里竟然抱着一个少年郎?
还是这样皮肤黝黑的?
“难怪褚世子早及弱冠,仍未婚嫁,原来是有这等癖好。”有眼尖的百姓私底下窃窃私语。
不过,是不会有人敢站出来大声喧哗的。
太子的老师,那可是有朝一日会成为天子之师的人,就算他真的喜欢男子,那又有谁能耐他何?!
少倾,马在一处院落驻足,很快就有小厮上前牵了马。
若素是被褚辰抱下马的,落地之余,竟然脚步不稳,差点跌倒,只是腰间的铁臂禁锢着她,令得她稳稳当当的倚靠在他胸前。
这样的距离太近。
她何曾与任何男子这般亲近过?
“世子爷,饭菜已经上了,您---和白家小--公子可以---“王璞自认是个武夫,见了这个光景,实在没法联想到花前月下。
若素方才进后院之前,看见了酒楼的匾额‘宝月楼’。
她心想,这褚世子还真是小心眼,她不过是忘了时辰,失了约而已,他还真把她抓过来,让她宴请他!
方才在路上,为了不引起过多注意,她只字未提,眼下正是气恼的时候,她憋着嗓音对褚辰道:“我竟不知道世子爷是这么小气的人,不过是顿饭而已,用得着这么劳师动众么?”
说话间,她往后迈了一步,想挣脱男人的束缚,可腰间的那只手像火钳一般,紧固,炽热,带着令人颤栗的温度和触感。
她如今的个子也才到褚辰的胸前,这样的近距离,她只能仰着头看着他,男人俊逸的眸底,那股子令人无法窥探的怒气萦绕着他的周身。
褚辰的语气似乎带着某种隐忍,他俯视着怀里的‘少年郎’,半是打趣,半是讥讽道:“如果本世子就是如此小气呢?素素就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么?”
这一世的心上人完全超出了自己可以掌控的范畴,上辈子只要哄哄,给点好处,她就会乖乖的听自己话,从不违背自己的意思。
褚辰很不喜欢这种失控感。
“你---好,很好!我请你就是了!吃顿饭而已,我还是请得起的!不过你得先放开我,我自己会走!”她不禁伸出手撑在褚辰的胸膛,想法设法的要和他保持距离,可手一碰触到他的玄色杭绸的衣袍,隔着初夏薄薄的衣料,她甚至清晰的感觉到衣料之下的轮廓。
整个人瞬间因为本能而面红耳赤。
幸好---她是易过容的,若素这样腹诽着,随即又道:“你不是想吃饭么?那就请吧。”她镇定道。
然而,水眸之下淬着的一层薄晕却是怎么也掩饰不去的。
她终究不是真的十二岁!
褚辰没有说话,目光在若素脸上停留了片刻,落在了衣领下方,她的脖颈也是涂了易容物的,可这个时节的衣物终究不一样,留心一些还是可以看到清冽锁骨之下的白皙肌肤。
他眸光一沉,语气僵硬道:“你这次可算是把本世子给饿伤了。”真是气死他了,难道自己仅仅是吃为了吃顿饭才这般大动干戈?
语罢,他的手紧紧握着她的腰,几乎是半拎半提着把若素带上了雅间。
手掌之下是不盈一握的腰肢,实在是太细了,像他这样的身手,稍一用力就能折断了吧!
褚辰皱了皱眉,竟有一种自己精心照看之下的孩子,却没能彻底长开的错觉感,他鬼使神差的想起那日花朝节上,若素曾说不希望多出一个像他这样的父亲!
他怎么会是她父亲!
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般想着,手劲不受控制的又加大的几分,仿佛生怕一放手,她又会莫名消失一般。
“你这人真是奇怪,饿了不知道自己吃饭么?”若素嘀咕着,却也束手无策,她实在没法和褚辰抗衡。
“素素倒是很会说话,你给我说说今日又干什么去了?”褚辰不紧不慢的说着,旁人根本听不出他的情绪,可若素却能感受到他的这种风轻云淡之下,蕴含着某种怒火。
她是褚辰摁在东皮椅上的,雅间里清一色的黄花梨木的桌椅,山水炭画的屏风,很有文人雅士的格调。
方形桌案上已经摆好的饭菜,清蒸四鳃鲈,带骨鲍螺,腊鹅肉拼成的小碟,竟然还有淮南豆腐宴上的镇桌之菜,满满当当十二样,样样卖相极佳。
若素的目光被一盅当归炖乳鸽吸引了过去,她狐疑的看了褚辰一眼,发现他还是风度飘飘,衣襟整洁的端在自己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