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景遇偷偷抬起头,觉着他弟弟又是招人恨上了几分,他妈的脸色登时就变了,把桌子一拍,拍的刚凝结起来的汤又晃悠破碎开了,“我可是你妈,你怎么这么说你妈的?”
张不让好整以暇的看着杨舒洁,“实话不瞒你说,我看我自个儿妈可不顺眼了,包括我那明知道家里没钱还整天跑出去花天酒地打肿脸充大爷的哥哥,要我说,死在外面那是活该,要我掏骨灰盒的钱那我肯定是给的呀,不够我就去找郑少要,省得让我哥尸骨未寒无处安放。”
这话难听刺耳的,张景遇只敢在心里生气,面上接着怂的缩在那儿沉默不语,他似乎看见有个蚊子被风扇刮到了汤里。
果然这个位置虫子多。
杨舒洁气得浑身发抖,“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张不让凉悠道:“早死早超生。”
然后话锋一转,看着张景遇似笑非笑道:“哥,你怎么低头不说话?”
张景遇给他这么一点名,抖了一下,低头含糊道:“我看菜呢。”
“看菜还是看掉进菜里的虫子?”
张景遇不说话,张不让声音照旧是那么轻柔的漫不经心,“抬头看我。”
杨舒洁就被他这么晾在了一边。
张景遇颤了颤,到底还是生起了几分胆子看他弟,他正心虚着,眼神也是闪烁躲闪,张不让就嗤笑了声,“你看你这怂样。”
杨舒洁气势也有些弱了下来,软下语气道:“阿让,我可是你亲妈,我说的……”
张不让漫不经心道:“别说你是我亲妈了,我亲爸来了也不管用。”
一提这话杨舒洁脸色就变了,把桌子拍的砰砰响扯着嗓门把张不让骂的声嘶力竭,张景遇又跟刚才一样缩起身子低着头,只是盯着那虫子在汤上面,因着桌子的震动,在里头颤三颤,死的煞是死不瞑目,看得张景遇于心不忍的想把它捞出来扔垃圾桶里。
张不让充耳不闻的听着那直冲他过来不由分说的指责谩骂,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了震,他眉一挑一踹桌子,“闭嘴。”
他看起来样子不耐烦的很,那一脚踹下去带着力道,张景遇就看那汤洒出来的同时虫子也跟着溅了出来。
刚好,他想,省得他捞了。
杨舒洁下意识的闭嘴,随即反应过来,被这么待遇了许多次仍然还是不习惯,当下就想发出她的泼妇本性把桌子掀翻,张不让盯着她冷冷道:“你想好了,自己掀得桌子自己打扫。”
于是张景遇就看他妈憋屈着脸放下手,说真的,他这妈连碗都不想洗,所以就没怎么做过饭,让她打扫,那还是省省不作了。
张不让懒得看她,起身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低头看着上面显示的一串号码,他走到房间把门一关,身后杨舒洁的眼睛一直瞪着他的背影,张不让看了会儿面无表情的接通电话。
那头声音传过来,“阿让。”
张不让应了声。
“我今天回来了。”
张不让应了声。
他就知道今天日子跟他犯冲,觉睡不好饭也吃不好,郑容予也刚好回来了。
真是什么好事都撞一起了。
郑容予在那头轻笑了一下,旁边人心惊胆战的看着郑家的大少爷难得一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的同时又有点毛骨悚然。
这大少爷笑起来什么时候有过好事。
不是把人弄得家破人亡就是家破人亡以后去跳楼。
他轻凉道:“不过来替我接风洗尘嘛?阿让?”
那最后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尾音微扬绵延的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柔情蜜意,像极了他们暧昧而又扑朔迷离的关系。
“郑容予。”
郑容予眉头一挑,这三个字从张不让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永远都是不带丝毫感情的,就这么冷冰冰的像一个代号。
“我正在吃饭。”
郑容予笑了一下,轻声细语道:“我带你吃更好的好不好?恩?”
那头没有回话。
“阿让。”那语气是叹息的,又带着微微的温柔跟威胁,“我想你了。”
张不让沉默了会儿道,“好。”
张不让换了身衣服带了点零钱,一开门,两个人原封不动的朝他看过来,张景遇比较怂点,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了,低着头心想张不让又不知道跟谁玩去了,这路子既然广那就不能帮他通一通嘛,虽然是那么想,但张景遇还是没敢说出来,他也知道他这话不合理,回头就能给张不让三个字给挤兑回去,凭什么?
杨舒洁声音拔尖儿的刺,“你去哪儿?”
张不让甩给他三个字,“用你管?”
“我可是你妈!”
张不让把门一甩出去了,临走前撂下一句话。
“我去你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