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

路上，弥漫着灰雾，越往里，越是浓郁。

迟疑了一会，毕竟心里还是有疑虑，因为这里，就是周舒唯一没能感知到的地方，即便是参与了盘古窟的形成，依然不知道有什么。

这种感觉不太好。

但为了混沌法则。

思虑几息，周舒走了上去。

从踏上路的第一步起，周舒就意识到了不同。

好像在慢慢步入深渊，每走一步，都有什么东西在离自己而去，也许是某种感知，也许是某种力量，也许是某些神识，也许是某些记忆，再继续走下去，自己可能都不复存在。

心神一紧，但很快又意识到。

或许自己完全消失，成为混沌的一部分，才是了解混沌法则的第一步。

若在过去，当他这么想了，就会毫不犹豫的走进去，就和当初在混沌秘境一样，哪怕魂灯灭了，没有了自己也无所谓，为了大道，修行者就该无所畏惧，但现在，周舒不会。

他是修行者，更是创道者。

很快他便有了决定，其他的都可以舍弃，身体神魂都可以，但当大道可能有损时，就必须要停下来，他再不会和过去一样，把希望寄托在离开秘境时的恢复，谁能保证，盘古窟和玄黄界的混沌秘境一样，自己舍弃掉的大道，还能不能回来？

如果大道有损，即便自己领悟了混沌法则，又有什么意义？

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他都不会舍弃道炉，道心，也就是大道所在。

即便混沌法则高于自己的大道，也一样，这是身为创道者的责任。

确定了心意，周舒变得从容起来。

脚步还在继续，专注于大道上，护持着道炉道心，任何想要让大道受损的东西，不管是力量还是别的什么，都会遭到道之力最强烈的反抗。

很快他便察觉到了。

那不知为何物的灰雾轻易就萦绕到了道炉周围，一点点的靠近，侵蚀。

道炉并不能完全抵挡，能做的就是暂缓，这也可以了，暂时延迟灰雾的侵蚀，把其他的调遣过来。

把周舒的识海吞噬掉一部分后，灰雾满意的飘开。

周舒继续前进，除去道炉，其他都不在意，即便是神魂也在内，如今的周舒，在渡过道劫后，更深刻的明了道炉对创道者的意义，即便没了神魂没了身体，有道炉在，随时都能复生，一如当初。

他甚至不用把神魂再收入道炉保护。

道就是他，有舒之道就有他。

当然，在面对战斗的时候，周舒还做不到这样，失去神魂没有周舒控制的道炉，即便有一瞬间的差池，也可能被别人利用甚而控制，必须要有神魂护卫才能万全，也需要一定的生机。

不断的深入，周舒也变得越来越虚无。

如果有人能看到现在的情况，肯定会大吃一惊，周舒几乎变成了一个发着光的气团，在灰雾里慢慢飘动，当然，在这里任何人都看不到，即便是观察着的圣人，周舒自己也看不到，他若看得到，就会发现这里和混沌秘境的确有点相似，但又很不一样。

周舒停住了。

他清楚，差不多就是极限。

再继续向前，灰雾越发浓郁，道炉也会不可避免的受到伤害，之所以能站在这里，是因为他不断利用舒之力来复原神魂神识，暂缓灰雾的侵蚀，这样是在消耗道炉里的积蓄，撑得时间不会太长。

毕竟消耗大得惊人。

消耗当然是值得的，每一次舒之力和灰雾的碰撞，都让周舒更加了解灰雾。

这能将任何法则大道融化的灰雾，绝对和混沌分不开关系。

不过这里的灰雾，和蒲牢说的不太一样，感觉很难明确的说出来，但这里给周舒一种回归的感觉，而那里则是沉沦，或许终结都是混沌，但一个是开始，一个则是结束。

万物之始的混沌，和万物之终的混沌，是不是一样的，是不是都遵循混沌法则？

这样的疑惑，让周舒有了一丝别样的感悟。

当然，更大的疑惑，还是这力量的本质，肯定就是混沌之力罢，实在是太强悍，太让人向往了，也太让人迷惑了，和周舒见过的所有力量都有本质的差别，即便是舒之力，也和它不同，该怎么去理解的，一点头绪都没有，别说一天，也许一年一百年都不会有结果。

此时的他甚至有一丝松动，想要放弃大道，让道炉也沉浸其中，彻底成为混沌的一部分，——如果自己的道和自己都变成了混沌，或许就有机会了解混沌法则了。

那一定也会很舒服吧，自己变成了灰雾，这里的灰雾也会是自己的。

自己成了混沌，混沌也就是自己。

而像现在这样，道炉在混沌中，只能不断消耗抵挡，似乎也改变不了局面，就算感受得再多，也不太可能理解到它的本质，何况还不可能感受太久，只要舒之力消耗一空，自己不走也要走了。

还不如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