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中。
箭头的锋刃,带着些许玄妙的痕迹,又泛着些许森然的光泽。
“糟了。”
姜柏鉴看着手中的这截箭头,阴晴不定。
老八疑惑道:“这怎么了?”
姜柏鉴顺手把箭头朝着老八抛去,说道:“你仔细看看。”
老八接过断箭,只觉比以往军中的箭矢更轻许多,暗道古怪,哪怕是断了一截,分量也不该轻得这般明显。待得仔细一看,当即露出骇然之色,失声道:“这”
“外层倒是没有什么,依然有着可以伤及修道人的符文,但材质换了,且内里中空。”
姜柏鉴说道:“箭矢轻则易飘,穿透之力顿减,尤其是那些军中多年的兵将,擅用原来的箭矢,如今箭矢大变,哪怕是能够百步穿杨的神箭手都要落空。”
老八脸色难看。
姜柏鉴说道:“箭矢尚且如此,刀枪剑戟,盔甲马鞍,更是不必多说了。”
老八咬咬牙,道:“他们”
“当今天下战乱,军队乃是国之根本,而兵器盔甲,也堪称军中根本。”
姜柏鉴眼神变幻不定,他深吸口气,说道:“这些就是国之根本,那几个混账只知贪墨,却不知军队一旦糜烂,国将覆灭。若连蜀国都没有了,他们这些家伙失了根本,又还能贪墨到哪里去?”
他微微仰头,然后挥手说道:“去剑门关。”
老八面色大变,说道:“这怎么能行?严宇和胡皓可是一心想要除掉大将军,甚至已经奏请皇上,要拿将军性命,去担下这次战败的罪责,以死谢罪”
姜柏鉴脚下一顿,偏头看了过来。
“这两个混账,里通外敌,甚至不惜烧尽我军粮草,就只为了除去将军这心头大患。”老八低声说道:“如今您已被贬去大将军之职,兵权落在严宇手中,这一去剑门,岂非自投罗网?”
“这倒不至于。”姜柏鉴背负双手,看向南方,说道:“我掌军多年,如今纵然是被革去大将军职,但皇上并未下令杀我,而我又非牢中逃犯,终究还会剩下几分威望的。在大庭广众之下,众军当前,严宇不敢乱来。”
“皇上?”老八苦笑道:“其实那个年轻人说得并不错,君王尚且为身不正”
“老八!”姜柏鉴喝止一声,才低声道:“慎言。”
老八自知鲁莽,终究叹道:“您之所以不回京城,不正是因为胡皓得宠,皇上极有可能下旨,要了您的性命么?现在去了剑门关,比入京更险,这又是何苦?”
“兵器已是如此,那么饷银,那么饭食,那么平日衣着,诸如此类,你还当他们会跟原本一样?”姜柏鉴沉声道:“皇上不曾领兵,也不入军营,宫中任何消息都先经过胡皓这一边筛选,不论外头怎么乱,皇上也是不知的。只有我去了军中,严宇才不敢乱来,因为他的一举一动,我都极有可能上禀京城。”
老八低声道:“那您可就危险了。”
姜柏鉴微微摇头,说道:“这些人不知高低,满心贪欲,若没有人牵制,定会祸害军中将士,祸害蜀国无数百姓。我也是一条命,但军中将士和蜀国百姓,就是无数条命。”
老八欲言又止。
姜柏鉴说道:“老三那边怎么样了?”
老八低声道:“准备妥当,正在按照您的意思行事。只不过,三哥传来消息,询问是否立名?”
“就称作麒麟军。”
姜柏鉴顿了一顿,说道:“传令给老三,让他亲自练兵。”
老八面色微变,说道:“那京城”
“至于京城那边,把赵徐添入亲兵之中。而夫人出身不凡,也是个聪明人,一般场面都应付得来。”姜柏鉴说道:“主要是这支麒麟军,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老八微微点头,但略有迟疑,道:“您对夫人”
姜柏鉴摆了摆手,说道:“我从来都是亏欠她的。”
说罢,他指着南方,说道:“转道,去剑门关。”
清原和古苍已经走远。
回望那片山林变化,已经是归复寂静。
经过此次偶然遭遇,清原倒是对于这些关乎着天下归属,关乎着封神之事的人物,更有了深刻的印象。
想起姜柏鉴自嘲逃命之事,再想起适才一番追杀。
“姜柏鉴果然是举步维艰。”
“蜀国内忧外患,而蜀帝眼界只在宫门三寸之地,不识各方局势,被胡皓遮掩视线,只怕也是对姜柏鉴动过几分杀意。否则以严宇和胡皓,还不足以让姜柏鉴不敢入京。”
“现今姜柏鉴这大气运之人,连大将军之职也都被撤下了,换上了严宇。莫非这封神之事又有了变数?”
“我道行尚浅,看不透变化,但是观看封神局势至此,想来封神之事距离落幕也不远了罢?”
清原对此,不免少许猜测。
论起这些气运深重之人,姜柏鉴是如此处境,南梁陈芝云亦有类似境遇,而北方元蒙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