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又是两日光景。
在这两日间,似乎过得极为漫长,可当两日已是过去了,又觉一瞬即过,那前日种种,神仙斗法,皆历历在目,恍如适才所见。
清原静静修行,他肩上的伤已经愈合,真气也已恢复,但总有些不自在的地方,只是,想来那青牛也不好受,他吐出口气,心道:“这老牛终究比我预料的更为厉害一些。”
四重天巅峰的老牛,只差半步,就能触及山河大势,成就五重天的道行。它并非是孙余甘焕等人可比,更不是那位恒陌上人可以相比的,甚至就连甘焕这类散人,在修成四重天巅峰的道行时,都未必敌得过它。
这老牛在四重天巅峰的妖怪之中,也是非同寻常的。
好在它并未踏入五重天的境地。
苏相身在旁边,适才自己寻了些食物,填饱了肚子,看着白先生睁开双眼,不禁问道:“白先生,您……有几分把握?”
清原沉默片刻,淡淡道:“它道行比我高,且在同等级数的妖物当中,也是十分强悍的角色,我并无太大把握,只不过,保命应当是足够的。”
苏相欲言又止,道:“但……”
清原点头道:“我知你心中担忧,以及先前我与那老牛斗法之时,那些百姓说要诛杀我的言语,令你心中不甚畅快,但是……我也还未到一切空静的地步,你有不畅,我亦不喜。”
苏相看着白先生徐徐说来,着实看不出半点“不喜”之色,他微微拱手,低声道:“小生想得太过简单,把先生置于这般境地,真是……”
“我说了,这是因果。”清原吐出口气,说道:“更何况,此前这些坎凌镇的百姓,都要杀你,将你追入白堪山,你又为何求我来救人?”
“正如先生之前所说,这是因果啊。”苏相苦笑道:“原本要献祭三童男三童女,因我乱了盛会,结果便要献祭十名童男,十名童女,这多出来的十四个孩子,都是我害的。此外……坎凌镇百姓要杀我,也是有缘故的,小生能够理解他们,就是再退一步讲,哪怕小生对他们厌恶了,可那些孩子,终究是无辜的啊……”
“是啊,那些孩子,终究是无辜的啊。”
清原笑了笑,说道:“我斗不过它,而它想要杀我,也非易事,那么便拖着罢,只要我拖住一日,以人命献祭的这种事情,就会晚上一日,直到……我被杀了?或者……它决意要杀我了,而我又真的斗不过它了,然后逃了?”
说到这里,清原把铁棒横在膝前,将怀中古镜放置胸口,缓缓说道:“它自觉是能胜得过我,或杀死我的,只不过因为我确有能够伤它的本事,因此有些忌惮。说白了,也就是一个道行高深的妖物,想要毫发无伤地杀死我这个道行稍浅的修道人,而若是拼着受伤,才能把我杀掉,一来自觉耻辱,脸上过不去,二来,它也不愿受伤。”
苏相怔了怔,道:“耻辱?”
“是啊,当万物生出灵智,就是精怪,它们或许懵懂,或许保持本性,但随着不断修行,想得多了,有了想法,也就有了许多跟人一样的念头。可它们又有着自身的本性,因此跟人还是不一样的,它们的想法,跟正常人,终究会有区别。”
清原笑道:“这老牛颇是狡猾,此刻算是稍微退让一步,让我离开,各有台阶。但事后它要兴风作浪什么的,我便管不着了。”
苏相问道:“可先生此时又不走了?”
清原说道:“我不走了,它就养伤,待养到伤势痊愈了,以全盛无损的状态,再来杀我,最好是杀了我之后,它自身不会受伤。”
苏相顿了顿,问道:“先生真的要跟它斗个生死?”
“谈不上生死。”清原笑道:“它是想要毫发无伤地将我打杀,但惹怒了它,或许它拼着重伤,也不会放过我。可是……杀我并不容易,至少,不到五重天的道行,不是道祖传承的弟子,确实不好杀我。”
说到这里,清原按在胸前古镜上,徐徐说道:“更何况,除了这头青牛之外,仍有因果。”
苏相再一次听他提到因果二字,莫名想到那一道依附在自身上面的气息。
就在这时,河水涌动,牛嗥之音宛如龙吟。
河水尽头的山中迷雾,往上弥漫而来。
“它养好伤了。”清原朝着苏相说道:“走。”
苏相点了点头,转身迅速奔跑,远离这河边。
河中迷雾之中,渐渐走来一头庞大青牛,双角弯曲,锐利无匹。
它气势逼人,伤势尽复。
“你真以为老牛杀不了你?”
青牛低沉道:“你虽本领不凡,终究还在三重天之内,未破限制,老牛之所以不动手,只是不愿伤及自身。但若是拼着受伤,也不难杀你……之前老牛自行退走,已算是让你一步,你竟真以为,可以拦得住我?”
声音沉闷如晴天闷雷,滚滚而开。
逃得未远的苏相,忽然震了一震,脚下一个踉跄,才稳住身子,回望一眼,露出讶然之色,暗道:“这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