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升起。
清原和古苍便离开了那破庙。
那些商队一行人在后恭送。
“先生。”
古苍走了片刻,问道:“刚才……”
“刚才那什么年纪大了,什么另有缘法,自然是假的。”
清原神色平静,淡淡说道:“那人心念不净,确实不适合修道,可说了实话,不免伤他自尊。我虽不在意,但他若觉得受辱,或许半途上还对那兄妹二人不利。”
古苍提着长枪,另一只手摸着后脑,问道:“可是那两个……”
“那兄妹两个倒是还好,只是……”
清原微微摇头,说道:“法不可轻传。”
古苍低声念道:“法不可轻传?”
“正是。”清原说道:“且不论这法门传承一事,单是收个徒弟,加以教导,难道便是易事了?这些天我一路行来,为你指点解惑,传你道经法诀,你自己都觉得脑袋发胀了罢?”
古苍低下头,偷偷咧开嘴笑了笑。
“你都脑袋发胀了,难道我就容易了?”
清原轻笑了声,说道:“收个徒弟容易,教个徒弟不易……所以啊,徒弟首重心性,若是收了个恶类,教会了徒弟,反而违逆师命,当师父的岂非可怜?而资质悟性也都不能差了,总不好收个愚鲁之辈罢?最后啊,教好了徒弟也是一回事,万一死在外头,那多年栽培的心思,岂不是都落空了?”
古苍惊得叫了一声,然后拍了拍长刀的刀鞘,又拍了拍胸膛,说道:“我……不会死,不会变坏……”
“我知道。”清原笑了声,说道:“只不过,收徒并非什么易事,所以这世上,拜师也不是易事。你看多少寻仙访道之辈,行走名山大川,到头来,也是仙缘难求……”
古苍想了想,然后说道:“我知道了。”
这个知道了,自然是知道要更为珍惜缘法。
清原面露笑意,指着南方,说道:“今日就能越过这座山脉,到达南梁。”
古苍觉得不能见陈芝云,去不去南梁关系不大,只是哦了一声,并无太多反应。
……
天空湛蓝,万里晴朗。
白云之中,划过一道白线。
清原忽有感应,停下了脚步。
古苍觉得讶异,问道:“先生,怎么了?”
清原没有回话,他从怀中取出令牌,看向天空。
那道白线从云中降落。
那是一只白鸟。
清原把令牌放在掌心,于是那白鸟就停留在掌心上。
他解下白鸟脚上的信纸,挥手将之赶跑。
白鸟受惊,飞向天空,直入白云之中,再也看不见了。
“白继业的消息。”
清原说道:“他养了许多飞禽奇虫之类,能够从这令牌上面加以感应,不远千里万里,送来消息。这对于你我而言,实是难得……”
古苍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清原翻开信纸,眸光陡然一凝。
……
南梁大将军邓隐,率军居于天水县。
蜀国大将军姜柏鉴,率军驻于南安城。
对峙月余,未敢轻动。
于上月末,陈芝云麾下二百白衣军,奇袭蜀国粮库,断其军粮。
事毕,二百白衣军尽损,但邓隐大军趁势攻伐,得胜。
姜柏鉴小败,弃去南安城,退入东条关,传讯副将蒋景流来援。
……
“天水和南安相邻……只不过多年前,天水已经弃去,故而,这相邻之地,成了两国边界。”
清原略微沉思,心道:“姜柏鉴退了一步,弃了南安,又退到东条关。南安城和东条关之间也还有一县,姜柏鉴这回却是把南安和中间那座县城都弃了,好大的魄力……”
古苍看不懂,挠了挠头,问道:“又怎么了?”
清原手上一捻,那纸烧成灰烬,然后才说道:“往简单了说,蜀国大将军姜柏鉴战败了,弃掉两个城县,现在南梁的国界,又往前推了一些,反之,蜀国的国土,又缩减了。”
说罢,他又笑道:“好在地方隔得还远,源镜城和漓县那边,暂时来看,应该没有多大波及。”
古苍哦了一声,它对于这些,实在没有多大想法。
清原一时间也有些沉默。
这时,他才知晓,为何在这山中看见了陈芝云的白衣军。
因为这些白衣军,就是沿着深山老林,越过两国边界,去奇袭姜柏鉴粮库的。
只不过山中难有大队人马行走,多半是分批前往,所以这里才会有一个落单了的白衣小将。
“区区两百人,奇袭大军粮库,也就只有陈芝云麾下这些人才办得到了……”
清原微微沉吟,说道:“但这两百人也都死伤殆尽了吗?”
……
清原一路行走,眉宇微皱,露出思索沉吟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