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月柔如水,轻如薄纱。
清原凝神静气,静心修行。
碍于没有根骨,至今未能登堂入室,仍徘徊门外,算不得修炼,仅是在观想。
尽管自知不能修行,但数年间仍未携带,依然按照在紫霄宫所得的修行之法,每日运功,不敢松懈。
一日复又一日,不论春夏秋冬,严寒酷暑,俱都不曾间断。
而这一门运功之法,便是他当初从紫霄宫带来的《黄庭仙经》。
但运功是一回事,而在入门存想的这一步,他所练的却不是黄庭功法,是另外一个法子。
此法乃是紫霄宫秘传,法门名作《六月不净观》。
而修行的过程,则唤作六月观不净。
当年在紫霄宫中,修行不得其法,换了多种法门,总是不见成效,最终机缘巧合,有幸得赐六月不净观。
遥想当年,也不禁一时出神。
……
“这道观想法门虽然不凡,但修行起来,并不繁复。”
“先静心,然后存想,观想出头顶有一轮明月照身。”
依稀记得,当时紫霄宫中,作中年道人打扮的清阳师兄,满面质朴仁善笑意。
他指了指头顶,说道:“然后,意想着那天上的明月光华洒落在身上,照亮自身内外每一处,除掉心念之中的不净之念。”
“使得自身消去一切阴暗污秽,自身尽在月光之内,清澈光明。”
“如此反复修行,每夜观想,过得半年,也即是六个月长久,天上明月便能一分为六。”
清阳露出少许笑意,说道:“待得火候充足,时日圆满,六月照身,那么自身一切不净不清的念头及秽气,都尽数照澈,为之清除。”
“从此,眉心祖穴之中,便自生九重玉楼,对应修行上的九重天地。”
当时听到这里,清原问道:“都须半年才成么?”
“正是。”清阳说道:“不拘你是仙根道骨,天资纵横,还是根骨低劣,资质愚钝,都须得每日勤修,不得懈怠,待得满半年之久,便会有所得益。”
清原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当时他未有多么在意,后来知晓越多,才愈发惊叹。
“这类观想法门,与世上所传的截然不同。”
清阳又自说道:“世间修道者,都须养精,炼气,存神,乃至于调和龙虎,捉坎填离。在修行的道路上,便似这般拨开迷雾,步步摸索,逐渐前行。”
清原问道:“那这一门功法,有何异处?”
“这六月不净观,把修行上的九个步骤,显化为九重玉楼,坐落神庭紫府,玄都祖窍之内。”
清阳带着惊叹之意,说道:“道路清晰,只要逐步推开玉楼,便可逐渐登天,实是将大道修行之路,显化于眼前。”
当时清原虽然不甚明白,但大抵也都知晓其中意思。
旁人修行,都还在一步一步摸索,看不清前面的道路。
但修行六月不净观,照澈九重玉楼,却指明了未来的道路。
“正因如此,纵是咱们老爷这等仙家道祖,也不禁甚感满意,将此六月不净观的典籍,视作杰作,列入高阁。”
清阳看了他一眼,笑道:“亏得是你有些造化机缘,白鹤师兄见你修行难成,请示老爷,经老爷许可,才能有幸习练这一道观想之法。”
……
往昔旧事,已经过去。
如今诸事,还在当前。
清原盘膝坐定,烛光昏黄,照得他面容黯淡。
意想头顶明月照身。
明月一分为六。
六月照澈,月光洒落,除去一切不净杂念。
在眉宇神庭,泥丸宫中,便在月光之下,隐约显现出一座高楼。
这高楼共九重,仿若玉质,样式古朴。隐在云雾之间,月色之内,朦胧神秘,高远而幽邃。
观想出九重玉楼之后,他便换上了黄庭仙经的法门。
运使意念,立时便有一股似虚实幻的气息,以黄庭功法的法力运行路线,经过诸般经脉,传至神庭紫府之中,推动那玉楼大门。
滚滚荡荡,轰隆作响。
无数次尝试,玉楼大门纹丝不动,均已失败告终。
清原睁开双目,露出几许失落之色。
只因他无孕生真气法力的仙根道骨,所以那所谓的气息,非是真气法力,只是意念所化的虚幻念头。
“经过这些年每日呼吸吐纳,若换了一人,哪怕根骨低劣,只怕也能有所得,得以打开玉楼,踏入修道的门槛了。”
清原心中不免低落,暗道:“怎奈何全无根骨,虽勤学苦练,仍不能凝成半丝真气,至今无法打开第一重楼。”
遥想当初,仙宫之中的师兄弟修行有成,他也无攀比之心,只认为自家资质稍逊,还须继续修炼。
直到仙根册一事,才打翻了心中所想,惊觉自身原来不是根骨稍差,而是全无根骨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