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夺回这具肉身,你还差了些。
听到这一句带着嘲讽意味的话,清原神色不改,依然如旧,没有任何变化。
道行至此,心境至此,以他六月不净观的造诣,也不至于被对方一句话所引怒。
“如今或许差了些,但今后却是未必。”
清原上下打量了一眼,道:“这具肉身,你好生保着,凡事不要涉险,遇事不要冲动,弄个断手断脚的下场,可是不好,今后我还需取回,送归古苍的。”
妖仙闻言,忽然大笑,声音沉厚,说道:“似你这般有趣的,倒是少见……若不是知道你心中真意,本尊还以为你细心叮嘱,一切为了我好。”
清原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只是说道:“我来寻你,不是为了与你斗法,而是为了魔祖。”
他手中一托,顿时便有一对神眼,悬浮当空。
刹那之间,冰冷森寒,残虐暴戾,充满了杀戮与饥饿的气息,蓦然扩散。
草木立时枯萎,虫豸立时毙命,飞禽走兽颤动不已,尽数拜服。
“你……这……”
见得这一对神眼,只见对面那一尊妖仙,神色骤变,金色的眼眸深处,有着一抹发自于内心的恐惧。
这是烙印在它心底的恐惧。
哪怕时隔千年万年,哪怕从神魔到妖仙,哪怕经历过了生死,也依然不能抹去这恐惧的念头。
“正是饕餮之眼。”
清原缓缓说道。
他曾从那仙湖之中,得知这头妖仙的过往。
那仙湖是妖仙的眼眸所化,其中的幻景,乃是妖仙心中最为深刻的记忆,哪怕身死道消,也不能抹去的深刻记忆。
当年饕餮食尽北方,这头山魈还未修道法,只是北方一头天生的神魔,被饕餮所惊,惧意深藏心底。
后来山魈逃至中土,那饕餮去往东海,这头山魈按捺不住,也曾去探过一回,但以它修道至仙家境地的道行,依然不能与饕餮相提并论,惧怕而逃。
上古神兽饕餮的凶威,早已深藏于这山魈心底。
清原平淡道:“我借此神眼,施展八方道眼之术,当世之间,本是能观测一切,无所遁形,但是却不能寻得魔祖。”
妖仙心中明了,道:“你要从本尊这里,得知魔祖去向?但这可不像是请教的语气……”
“这不是请教,只是问话。”
“本尊若是不答呢?”
“那便讨教?”
清原左手一翻,玉如意落在手上,气势迸发出来,压了过去,“我满腹杀机,正要倾泻,纵然你我不能真正斗个痛快,但打上一场,未必不能。”
妖仙承受着那滔天之势,只是微微皱眉,那满是毛发的面容上,显得有些狰狞,但金色的眼眸当中,却显得平静。
它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当初本尊出手,救你脱出临东,也是魔祖从中斡旋,他算是于你有这一番恩情,你还想要杀他?”
清原目光冷淡,只是道:“魔祖何在?”
魔祖曾经助他一回不假,但也是直接将他推到前头,直面道祖之危,从而使魔祖自身得以有喘息之机。
这一番助益,自求生存,不代表恩情多么厚重。
若真说来,当初魔域之中,清原反倒是救了他一回。
但无论恩怨怎样纠缠,都已在洞天福地之中毁去。
两者之间的交锋,其中的杀机,早已撕破颜面,怎是这般轻易可以说得清楚的?
妖仙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你道行至此,几近仙道,但是魔祖也不逊色于你,想要从魔祖占得便宜,并不容易。”
清原深吸口气,低沉道:“我只问你,魔祖何在?”
妖仙闻言,有些难言的古怪神色,说道:“魔祖与本尊之间的交集,不过只是你在临东时救你的一场商议,你怎么就这么笃定,本座能知魔祖去向?”
清原说道:“同在北方,曾有交集,以你这位古老妖仙的性子,不可能对这么一尊大魔视若无睹。”
妖仙笑了声,道:“那可是世间的变数,与你一般,都是能躲过道祖所见的人物……就连你手中那一对神眼,源自于凶兽饕餮,都不能测得他的去向,何况本尊?”
清原神色不改,说道:“那你是否知道?”
妖仙点头道:“可本尊却也当真是知晓的。”
清原没有继续开口,只是静静看着妖仙。
妖仙叹道:“你此番出世,未免霸道了些。”
清原淡淡道:“这指不定是我为数不多的时候了,总该放肆一回……今日魔祖消息,你若不与我说,即便斗不出个高低,我也与你纠缠一段时日。”
在这个封神将要落幕的世道里,没有人愿意在这里浪费时日。
清原不愿,妖仙也不愿。
但妖仙能够看得出来,倘如不告知于清原,那么,清原再是不愿,也必是与之一斗……因为清原已经看准了,这尊妖仙到了最后,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