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定在了这里。
“华老!”
陈芝云偏过头来。
华老抬起头来。
旋即便见陈芝云奋力拔剑斩落。
华老倒在尘埃之中,鲜血立时漫开,他苍老的面容上,犹带几分错愕,眼神深处,有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略微张嘴,嚅动了几下。
然后他的眼神,逐渐黯淡下去,神采涣散。
任由他医术通玄,堪称此道圣手,一生施救无数人,但到头来,终究不能救下自己这一道剑伤。
众人俱都僵在了那里。
无论是白晓等三十余位白衣军将士,还是田临高等人,都没能料到这一幕。
原本勉强算是和气的言谈,在一瞬间之后,杀机骤起。
但只有陈芝云身后的百余位将士,早有所料,未有迟疑。
在陈芝云拔剑的刹那,他们便冲杀了过来。
静如止水,动若山崩!
大山崩塌了过来!
没有任何悬念!
田临高等人是精锐,可白衣军中将士则是精锐中的精锐!
有心欺无心!
骑兵压步卒!
百余人对七十人!
田临高等人刚好收刀入鞘,便遭遇这般变故。
在这道路之上,马上的骑兵冲撞过来,面对地上的士卒,居高临下,也本就有着极大的优势。
哪怕田临高等人俱是战场之上身经百战的老兵,都是堪称精锐的将士,但面对号称天下第一的白衣军精锐,在这等场面之下,仍是无力抵挡。
这个场面,不是互相厮杀!
只如同屠杀!
“灭口!”
……
陈芝云一剑斩落华老,唿吸略微粗重。
他俯视下来,看着血泊中的老者,道:“数十年来,你只看见了我一言九鼎,言出必践的一面而已。”
华老生机渐逝,仅是指间稍稍有着些许搐动罢了。
“但我行事,不止一面,只是你从来都不曾真正熟悉过本将军而已。”
陈芝云收剑入鞘,目光抬起,落在前方三十余位白衣军将士身上。
战场之上,能够屡战屡胜,自有随机应变的本事,怎么可能全然是迂腐之辈?
华老笃定他不敢造反。
他确实不敢造反。
但他未必不敢杀人!
文人有傲骨,将士有血气。
他是文人,也是将军。
……
看着眼前的场面,白晓等三十余人,惊愕到了极点。
“转机?”
白晓心中苦笑,道:“这就是真君所言的转机?”
这时,便听清原声音传来,道:“我并不清楚。”
白晓一时语塞无言,待回过神来,场面已经彻底定下了。
连同田临高在内,七十余位将士,无人幸免,未有留下一个活口。
白晓细看之下,才赫然惊觉,陈芝云率领的这一行人,并不是白衣军的寻常将士……这百余人,在白衣军中,职位俱都不低。
百夫长,小都统,大都统,尽数都在此处了。
“这……”
白晓心中一凛,比起陈芝云斩杀华老时,更为骇异。
但他惊异之时,陈芝云已经驾马来到了他的身前。
“将军……”白晓口中嗫嚅了一下。
“陈某人生平,最忌内斗,他们在战场之上,也该是我等同生共死的袍泽,今日终究因你破戒。”陈芝云语气稍沉。
“此事……”白晓停了一下,然后嘴唇微动,才低声道:“将军意气用事了。”
华老这一行人,受得太子殿下之命而来,如今尽数被陈芝云率军杀尽。
哪怕此事拿不到证据,但太子殿下,必然能够猜测一二,想来得知此事后,必然是会震怒到了极点。
此事一旦掀开,便能以造反定罪!
为了他们这三十余位白衣军将士,陈芝云此举乃是冒了大险。
在这个尊卑有序的时代,能为麾下士卒做到这个地步,已是令人万分敬佩。
但哪怕是被营救的白晓等人,也觉得将军此举,过于鲁莽了。
白晓叹了声,摇头道:“为我等三十三人,不值得搭上整个白衣军的。”
“若只有你一人,我自然不会理会。”
陈芝云说道:“但他们三十余人,是受你所累,本是无辜。既然是我白衣军之人,我作为将军,岂能任由他们前去送死?”
“将军……”
其余将士,无不震动,瞬息之间便是热泪盈眶。
陈芝云挥手说道:“他们七十余人,皆无活口,如今死无对证,而你们也是我在众目睽睽之下,交给了华老的。而这里,也远离白衣军之外,事情出自半途之上,便与我陈某人无关。”
他这般说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