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梁。
前任国师齐新年,已然身殒。
但此前他已将国师之位,交于其师兄齐师正。
而如今齐师正初接此座,地位不稳,正是许多人冷眼旁观,甚至暗中阻碍的时候。
毕竟国师之位,可不单单是道行高深,便可坐得。
“梁国如今,颇有风雨飘摇之态。”
“却也不知这位新任国师,究竟是何等手段?”
“既然能在齐新年手中接过此位,想来不是寻常之辈。”
“但也需要探上一探。”
对于许多人而言,齐新年的这位师兄,这个从东海而来的人物,与南梁众修道人都不曾有过交集,着实是极为陌生。
而这样一个陌生人物,忽然间接任国师……在暗地里,其实还是有人心生不满。
只是齐新年积威已久,无人胆敢触其锋芒,加上这位新国师着实道行高深,看似温和之中,自有一股威严气度,这才勉强让南梁有着安稳的局面,没有剧烈的变动。
可如今齐新年已死,在沉静了两日之后,终究还是不免有些人蠢蠢欲动。
这些人中,有些是南梁的修道人,有些是蜀国的修道人,也不乏是蜀国潜入南梁的修道人,甚至还有元蒙的手笔……他们或许是心中不服,或许是有意搅乱局势,或许是另有想法,使得这看似平静的梁国,在国师齐新年死后,变得暗流汹涌。
但新任国师齐师正,依然稳坐于府上,不曾有过半点举动。
在有心人眼里,这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但在另外一些人眼里,或许是这新国师不善权谋,因此面对这般局势,不知如何应对。
可是在耳道人眼中,绝不是如此。
或许,他是梁国之中,如今最为了解新国师的人物了。
“一言不发,不代表全无举动。”
“待得他一旦动手,只怕天翻地覆。”
……
耳道人跟随齐新年已有许多时日,又监听天下,早已养成了自己的一套想法,心中自有一番计较。
这位新任国师,能让眼高于顶的齐新年如此看重,如此尊敬服气,绝不仅仅是因为师兄与师弟之间的关系。
此外,耳道人更是知晓,齐师正还是先秦山海界的暂代掌教。
能够成为先秦山海界的暂代掌教,可不仅仅是因为身为当代首徒的原因。
这样的人物,又怎么可能会是简单货色?
这些原本是耳道人心中的几分猜想。
但近些时日,齐师正询问着他许多问题,让他把猜想彻底坐实了。
从那些问题当中,耳道人能够感觉得到极为尖锐的部分……无论是任何事情,在这位新国师眼中扫过,都能随口问到最根本的所在,似乎一眼就看透了真相。
“明日你将君殇璃召来,与我照个面罢。”
齐师正端坐椅上,温润如玉,只是语气之中,不容置疑,他扫过桌案上堆叠起来的上百封信纸,淡淡道:“叶乾水已经见过,可以作为一柄利剑,至于这个君殇璃……我师弟对他也有几分推崇,本座倒想会一会他。”
耳道人躬身道:“属下明白。”
齐师正又自说道:“另外,你将朝廷上下,文武百官,他们以往的事迹,以往的言论及举动,都尽数记录在册,本座寻个空闲,自会看上一眼。”
耳道人应了一声,然后才略显迟疑,说道:“当年国师任位时,当朝皇帝为事,这护国真人的头衔,是皇帝亲自册封,如今您身为新任国师,按道理说,是该进宫面圣的。”
顿了顿,他才又道:“虽然说大人非是凡夫俗子,对于凡尘俗世的九五之尊,也无须过于尊敬谦卑,但是如今时势不同,我辈中人寄居南梁之下,成封神大事,凡事终究要按礼数来的。”
齐师正皱眉道:“怎么?我那师弟桀骜不驯,在中土还如此循规蹈矩?”
耳道人怔了一怔,旋即露出一个极为僵硬的笑容。
前任国师什么时候遵循过规矩?
若是他老人家能循规蹈矩,又何至于想不开,上天送死去了?
“这个……”耳道人咳了一声,竟不知如何接话。
“随意罢。”齐师正略微挥手,未有在意,只是说道:“听说这老皇帝卧病在床多年,每日清醒时日都不长,本座进去见他,可他也未必醒来,如此,便也免了。倒是那位太子,执掌朝堂多年,在名义上,南梁之下的所有修道人,都应听他号令,本座倒是对他略有好奇……”
耳道人听得颇为无奈,尽管修道人难免俯视凡尘,但对于皇帝太子如此不敬,也让他心觉无言。
“太子不久前才从景秀县归来。”
耳道人说道:“景秀县那边,此前围杀古见渊,诸般乱局收拢至今才算完成……不过他去景秀县那边,其实也是为了带回在南安的一人。”
齐师正问道:“何人?”
耳道人说道:“此人名为文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