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森然,刹那而至。
在清原双眼中,倒映着一抹锋芒。
而他只觉眉宇刺痛到了极diǎn。
这一剑倏忽间落在了他眉宇之处。
但剑刃未能刺入眉心。
因为在清原眉心处,已然多了一面古镜。
镜面古朴,光芒淡金,剑刃抵在这里,分寸难进。
从华长老一礼,到礼下杀机起,一剑刺来,再到清原一念兴起,古镜骤然而动,这期间看似颇为长久,实则在旁人眼中,也不过电光火石之间,一闪而过。
清原蓦然一退,即是数里之外。
“围住他!”
华长老陡然低喝。
尽管其余人俱都不知何意,但那三位六重天的浣花阁弟子,在华长老出手之时,便已先反应过来,此刻听闻华长老开口,尽管还有疑惑,但动作不慢,当即离了楼船,从各方围住了清原。
“这又是为何?”
饶是清原自问心境不错,但接连遭受冷遇,再有这一剑索命,到了此刻,也仍不禁面露寒色,语气深沉。
清原心有震怒,而楼船之上,陆瑜霜亦是面露冰霜,不禁把手搭上了霜华剑,只是她向来冷静,却也知晓这是宗门长辈,未有拔剑出鞘。
而周师姐和玉灵,也在满是疑惑之余,略有些许难言的恼怒。
就连那三位出手拦住清原的浣花阁弟子,也不禁是在清原开口之时,偏头看向了华长老所在。
但见华长老神色冷漠,目露杀机。
……
此来东海的浣花阁弟子,大都知晓,历练为次,至宝为主。
至宝是浣花阁的至宝,如今落在东海,故而须得取回,但毕竟是东海地界,本门不愿惊动先秦山海界,所以借历练为名,暗中行事。
这一次,来的弟子寥寥几人,而真正要取至宝的人,修为亦不足真人境。
按道理说,为了避过先秦山海界,而如此暗中行事,已经是谨慎过重。但华长老心知,本门还是把此事看得轻了。
类似于其他三位六重天的弟子,只知要伏杀闲神真君,夺回至宝,却不知至宝之中,藏着什么隐秘,更不必说陆瑜霜这些后辈弟子。但华长老却是深知其中潜藏着什么样的旧事……
那是本门创派祖师,与本门尊拜的天君祖师爷,一段师徒孽缘。
此事在浣花阁之中,除却上界已成仙家的祖师一辈外,当今人世内,也只有宗主知晓,此次悄然行事,也才告知于她一人而已,便是门中其余真人也不知晓……
或许至宝踪迹出现之后,宗门内那些怀有人仙道行的长老,在宗主授意下,能知一二,但也必然不会尽知。
华长老是极少数完全知晓此事的人,而她本人又是一个极为注重规矩,极为重视门派的人,所以此来之时,便已下定决心,既然事关门派清誉,便是宁杀错,不放过。
在闲神真君之前,任何接触过这diǎn冰霜的人,都已灭口,只差闲神真君以及那个逃出神居阁的真人,而如今,又多了一个清原。
尽管知晓冰霜乃是浣花阁祖师亲自封禁,除非仙家出手,否则外人断然不能解开内中隐秘。但此事关乎重大,谨慎起见,当是以斩尽杀绝为上。
于是她目光愈发冷了。
“没有为何……”
华长老声音冰冷,她目光扫过那三位与她并肩斗法多日的本门弟子,并未解释,也不能解释。
哪怕是本门弟子,关于此事,也应是知得越少越好。
“没有为何?”
清原寒声道:“晚辈自问没有恶意,更无失礼之处,前辈一剑索命,便是因为心中喜恶而已?”
“正是。”
华长老淡淡道。
这话便是让浣花阁几人都为之皱眉。
只为一己之念,心中喜恶,便要置人于死地,而对方还有恩于本门弟子,如此行事,也未免太无道理了些。
周师姐眉间暗藏愠怒,但未敢开口。
而玉灵小脸上带着忿忿之色,正要说话,却被周师姐捂住了口。
只有陆瑜霜,玉颜布满寒冰之色,搭在剑柄上的手,隐隐要拔剑出鞘,但却又强行压住。她终究是浣花阁的弟子,而华长老则是浣花阁的长老,以下犯上,剑指师长,无论有任何缘由,都是本门所不容的。
清原偏头看向楼船上,手几乎隐约在颤抖的陆瑜霜,微微摇头。
浣花阁是道祖传承,必定规矩森严,就算是以玉灵的身份,倘如为了外人而剑指师长,也必受严惩。即便真是这位华长老行事有错,至多也只是稍微让这个“欺师灭祖”的罪名,稍轻几分罢了……更何况,清原大约猜得到她是为了至宝中的隐秘,在浣花阁眼里,甚至谈不上有错。
陆瑜霜自幼在浣花阁,倍受教导,自然不敢斩杀华长老,但是即便只是阻拦,也是罪过。如若出手,轻则受一番刑罚,再闭关思过,重则性命难保,形神俱灭,最有可能的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