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钺的三营马军自晋州一路狂奔赶来,又经一场大战,其时已是强弩之末。虽然兵力略胜北汉军,士气强盛,战意昂然,但也就只与拼死冲锋的北汉马军旗鼓相当。
及至刘词击溃步阵,从另一边包抄夹击,才一举将这支马队歼灭。这场小规模战斗结束,章钺麾下很多士兵的战马直接翻倒,口味白沫,脱力累死。
解决岸边断后敌军,刘词也没有继续进攻的意思,两方人马就地休息了一会儿,西面有追兵赶到战场,竟然是药元福率四千多马军,这下周军兵力达到七千余人。
几人一商议,以药元福率步阵居中,刘词和章钺各领本部为两冀展开,留下人手看住战马,以步阵缓缓下了斜坡,正要渡河进击,北汉军沿河滩地摆开阵形,以弓弩手阻击。周军也集中弓弩手还击,但同时以刀盾手在前开路,掩护后阵涉水过河。
双方在河滩地上短兵相接,但北汉军士气低迷,抵挡了一阵居然自行崩溃,转身就逃。周军尾随掩杀,一鼓作气冲上坡地,又将这支断后力量击溃,并俘虏了后汉枢密副使王延嗣。但刘崇的车驾已然不见,地上到处是丢弃的皇帝专用杂物,以及军需、骡马牲畜等,仓促之时难以计数。
周军引战马渡河,稍事休整,药元福命带王延嗣上来问话,不想却被士兵们砍了,顿时恼怒不已。这一耽搁,后面的步军终于赶来了。王彦超的河中军、韩通的保义军,纪律显然不怎么好,一到战场就开始捡拾战利品。
章钺麾下李处耘带着五营步军在后,顿时也有样学样,完全控制不住,纷纷抢先夺取军械物资,几方人马欢呼一片,乱哄哄一团,差点打起来。
药元福看得大怒,喝令牙兵擂鼓,士兵们这才恋恋不舍地过河,重整队列继续向北挺进。途中路过**岭下的山谷,居然有数百匹战马在乱跑,李彦超奉命在此埋伏阻截,此时却在抢战马,周围也并没有作战过的迹像。
药元福派马队围拢过去,命李彦超上前,喝问道:“陛下命你在战场后方埋伏,你倒在抢夺战马,刘崇哪里去了?”
“回药令公!刘崇向东北去了!”面对这等老帅,李彦超忐忑不安,丝毫不敢托大。
他是个文官,眼光倒是有,千多人马埋伏到位,眼见刘崇率残兵从岭下山谷仓惶逃跑,却无胆气下令阻击,眼睁睁看着敌军跑了。
“伏而不击!其罪甚大,现命你率本部为前锋,尾随刘崇追击,不得有误!”药元福冷哼下令。
李彦超不敢怠慢,立即跑去整顿人马,先率兵北上了。王彦超在旁看了很不爽,对药元福道:“此等鼠辈,竟放走了刘崇,何不斩之以儆效尤?”
“德升所言过了,我军这次准备不足,仓促而来,若真把刘崇给抓住了,少不得还要放回去。太原现下若无刘崇稳住,恐怕辽国就要顺势夺取了。”药元福意味深长地笑着说。
“怪不得!陛下竟派了这种人在敌后设伏。”韩通恍然笑道。
“敢问令公!不知杨衮四万余步骑往哪个方向去了?”章钺闻言面露若有所思之色,郭荣之前应该是没想到这一节,而是兵力有限,才将这种杂牌军派来,否则他之后怎么会北上打太原,难道是防备辽将杨衮顺手牵羊?这倒是很有可能。
“耶律敌禄往西北走了,估计会取道隗山北上长平关,再由潞州到太原北上。辽军兵力雄厚,暂不可轻易攻击,我们先到高平宿营,等中军诏令再说。”药元福说。
众将都没什么意见,当天傍晚天黑之前,追到了高平城南,取北汉军留下的营寨驻扎,倒是省力不少。
而此时,巴公原以北的原野上,战场终于安静下来,周军收拢了北汉军溃卒败兵,分派兵力打扫战场,并就地驻营。郭荣听说抓住了很多右军逃兵,命令全部杀死,警告诸军。
而樊爱能等右军败兵也并没有跑远,听说周军大捷,又率兵陆续返回,有的士兵跑太远了,到次日天明还没回来。
郭荣随后命全军休整一天,挑选北汉投降的士卒数千人新组效顺指挥,命前武胜节度行军司马唐景思率领,开赴淮北驻守。其余数千老弱降卒,发给被服和路费,让他们回家种田。
随后,郭荣命大军开拔,二十三日到达潞州上党,与天雄军节帅符彦卿、昭义节帅李筠两部会师,暂时驻防城西大营休整。命侦骑刺探刘崇踪迹,听说刘崇穿上粗布衣服,戴着斗笠,却骑着辽军给的黄骝骏马,率数百骑从由晋州和潞州的边境处,雕窠岭、良马寨一带偏僻之地逃回太原去了。
二十五日,诸事已定,只有后续粮草还接续上来。郭荣趁着有空,想处斩右军樊爱能、何徽等逃将以整肃军纪。可战事还没结束,临阵斩将是为大忌,郭荣犹豫不决。
这天大白天,郭荣心事重重地躺在军帐中,恰逢张永德进来,郭荣便说出对此事的担忧,征询他的意见。
张永德一看郭荣的脸色,暗猜郭荣是想整军,但心中顾虑,怕引起诸军大将反弹,便心中一定,开口回道:“樊爱能等人无大功而居高位,又临阵望敌而逃,虽百死莫赎。而陛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