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延福见沈雪莲下楼来大喜,连忙移步到楼梯口,讨好地憨笑着恭候,准备按礼俗背新娘子出去,再送上马车,一切就完事大吉。但沈雪莲款款下楼,还隔着一段距离就冷冷喝道:“不要你背,你前面走!”
“啊”申延福一惊,这样不合礼仪吧。可美人开口了,不能不照办,谁叫她是美人呢,只等迎娶回家,还不是任我施为,那时看你还逞指气使,冷言冷语。
于是,申延福在前面走,沈雪莲落后数步,由两名婢女左右相扶,随着一前一后到了外间大堂上,顿时又爆发出一阵酸酸的哄笑声,让申延福无地自容,低头闷走。
出了大堂过前院,早已等候在这儿的五十名精壮护卫,持枪挎刀,背挂弓箭跟了上来,当先两名身材高大,梳着细发辩的年轻人上前躬身按胸行礼道:“我等奉族长之命,以后跟随雪莲姑娘,此生忠心事主,绝无二心!”
“沈金刚!杜悉密!你们本是族中勇士,父亲帐前护卫,随我出嫁不会觉得委屈吗?”沈雪莲语气柔和地问。
“是有些委屈,但族长有吩咐,我们绝不违逆!”两人躬身回道。
“很好我和幽兰、幽荞用的武器都带着了吧?”沈雪莲又问。
“都带了,幽兰姑娘送来的!”沈金刚是护卫队正,长得脸形瘦削黝黑,双目锐利有神,答话语速很快,整个人外露出一种干练的样子。
“唉拖也是没用的你们去准备吧!”沈雪莲嗓音低沉地轻声说了一句,转身与跟上来的母亲和嫂嫂话别,这才恋恋不舍地转身走出大院,回头望去,却不见父亲沈念般。
直到临上马车,才回头望见,高大的院墙一角处闪过一道熟悉的人影,那就是父亲沈念般,他是心中有愧不敢看自己吧。这门非常不谐的婚事就是他主动向申师厚提出的,借口是为了稳住申师厚,让他支持六谷部。
其实父亲有更深一层的心思,申师厚没兵没权,可随时赶走他,再推申延福为节帅,这样凉州就在六谷部手里,可继续与折逋氏分庭抗礼。
这些沈雪莲都知道,她一直纠结矛盾着,否则,给申延福一百个胆子,那怯懦的家伙也不敢打自己的主意。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为了部族的生存,沈雪莲决定接受父亲的安排。
鼓乐暄天声中,满载着嫁妆的车马队开始缓缓启动,在送亲的人群追赶下出北城门,一路向北缓行二十里停驻,送亲的族人纷纷到马车前话别祝福,耽搁了一会儿再继续启程赶路,马车前行的速度也渐渐加快。
大队人马向北六七十来里后,路上要向西二三十里绕过一片山地,这段路有点不好走,两边起伏交错的缓坡丘梁上还覆盖着积雪,路面也时高时低,不时出现一个个积雪水坑,虽然这条路上行人较少,并没什么泥泞,但路面积雪融化后也是松软的,车轮陷入路面两寸多深,后面带出两条长长的车辙。
申延福的牙军马队在前开路,刚转过一道山嘴下了缓坡,顺平路前行一段又再上坡,这时前方道路两侧的坡地上突然滚下一块块磨盘大的巨石,有的掉下路面咂出一个大坑,有的顺路翻滚下来,滋滋怪响着声势惊人,瞬间撞入前边马队之中,顿时人喊马嘶,一阵大乱,牙军惊叫着打马四散奔逃。
申延福大惊失色,立即命车马队停住,举目远望,便见前方里许之外的坡地上竟有一堆堆大石,无数黑衣人影来回忙碌,推着巨石翻滚下坡,不一会儿就对平坦的路面形成了障碍。
“雪莲姑娘!前面有埋伏!我们快后退两里,那边有个山坡,可暂时驻防。”沈金刚急忙打马过来喊道。
“嫁妆不要管了,将我的战马牵出来等一下!看那人怎么应变再说”沈雪莲探头出车窗,见申延福还在观望,不由撇撇嘴,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之色。
“申衙内!敌军在下山,不能再耽误,快下令撤退吧!”押衙副使崔虎心打马上前,着急地大喊道。
“我是看他们有多少人,大不了在这打一场既如此,那就撤吧!”申延福慌了神,转而大喝下令,两千六谷部蕃羌牙军很快退回,并护卫着车马队向来路疾奔。
平路还好,可上坡就麻烦了,路面被他们来时踩踏得泥泞一片,驮马拉不动,马上根本上不去,申延福大为着急,一面分兵断后以防,一面分派人手下马,去前面推车,这样人马都走不快,不多时,埋伏的敌军冲下坡地,骑着战马冲杀过来。
“申衙内!快调派兵力迎战,马车都不要管了,后退一段地势开阔些,那边可攻可守!”
崔虎心急得跳脚,见申延福脸色发白,心里一阵恼怒,干脆甩开他不理会,招呼了数百部族牙军,调转马头向敌军冲杀而去。
申延福见崔虎心迎战去了,不由大松一口气,立即打马就跑,一抬头就见那身红妆的身影正挟弓持刀,立马于路边,在数十名护卫的簇拥下,不慌不忙地大声喝令,调派族兵们打马从容撤退。
数十辆满载嫁妆的大车堵住了路面,骑兵撤退非常不便,不过有那道醒目的身影,在不停地发出清脆的声音喝令,她又是族长之女,很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