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着李光睿到牛陂岭,宣崇文和薛处存、李师问两人商量了一下,让他们率兵剿杀党项军散兵游勇。宣崇文与韩忠明两人,只带了本指挥稍事休息,继续远远跟着李光睿,打算到乌兰县城下看看地形情况。
李光睿所部败兵仍保持着一定的阵形,沿途走得很慢,等到了县城下,依次列队进城,又花了很长时间,直到城门轰然关闭,防卫布置停当,已是黄昏时分。
乌兰县,武周天授二年移置,位处黄河转弯处,呈不规则方形,墙高不到两丈,周长约十六里,城楼、角楼因年久失修而残破不堪,护城河也早已被党项人废弃填平,作为重要防御部位的城门倒是还在,但也是经过修补的,新旧木料混搭的样子很明显。
城外没有留驻一兵一卒,连探马都省了,宣崇文这时候才敢靠近城东两三里侦察。为尽快完事返回驻地,宣崇文叫来自己的大弟子宋凌光吩咐一番,他是一都都头,让他率百骑到县城南面一带侦察二都头梁知义原是延州罢交县人,负责侦察城北黄河岸一带。
到天黑时,两都人马先后顺利回来了。原来这座乌兰县城只开有东西两门,南面是荒野,西门看不到,北面城墙下是一大片的沙砾地,向北靠近黄河岸边全是泥泽,到处是水洼子和枯黄的芦苇,没法一一察看。
“李光睿如果够聪明,这两天就要向西撤退了,咱们后天再来!”宣崇文很是疲倦,但精神却很振奋,见天色已晚,便率兵返回。
战场还没打扫完,不过大营却扎好了,位置就在战场外两里,仍是大木栅栏外布置鹿角荆棘,加上角楼、箭塔、了望塔的简陋营地。
跑得到处都是的战马、加上散落的成捆箭支、刀枪等未用过武器已经归拢,还有已方战死或轻重伤的士兵也已抬进营地救护,尸体则草草堆集到一起,等待连夜下坑安葬,什么烧成灰,或者带回去的当然不现实,只能就地掩埋。
至于敌军尸体,那就要等到明天了,还是先把己方伤员治好再说吧。这可是三万余兵力交锋的战场,要处理完手尾是非常琐碎麻烦的。
当晚,全军士兵初步收拾战场后,回营饱餐一顿,除了部份轮流守夜值勤的作战单位,士兵们大多早早歇息了。宣崇文作为中高级军官,待遇当然不同,他先回营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到章钺的大帐,里面已是人满为患,指挥使一级军官全到了。
章钺和封乾厚在里侧矮几后相对而坐,正指点着铺开的地图小声交谈着,两边分坐着十几名指挥使,个个脸有倦色,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
“崇文兄回来了!有什么意外的发现吗?”章钺抬起头,神采奕奕地笑着问,他都没亲自上阵的机会,
“县城就东西两门,意外的发现倒没有”宣崇文在上首铺团上坐下,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诸位都打起精神来,此战结果已经初步统计出来!我部马军三指挥伤亡了四百余人,有点惨呐!不过步军伤亡极少,主要是弓弩手中箭了,总数还不到一百。也就是说,我军仍有七指挥三千五百可战兵力,后续战事仍有发挥余地。”章钺大笑道。
封乾厚皱了皱眉,忍不住接口提醒道:“形势仍不容乐观。朔方军五千步军可能还剩三千,马军除开留守鸭头坎军寨的,实到了四千五百骑,大概也伤亡过千。重伤的要带着,轻伤的可以归队,粗略估算,我们北路军还剩总兵力一万多点,而南面会宁的拓拔波固可是强敌,这样至少还有一到两场大战!”
众人正商谈着接下来可能遇到的战事,冯继业派牙兵来通知,请章钺和宣崇文前去中军大帐用晚膳庆贺,当然还少不得要就接下来的战事,交换一下意见。
毕竟北路军只是偏师,要策应南路主力大军,还要发出捷报到南路行营。当然冯继业作为节帅,也可以直接向东京报功,只是那样会让郭荣不快,他也没这个必要。
说到南路行营,章钺想起了郭荣、向训等人,结果思维有点不受控制,跟着想到了符金琼,屈指一算,离开东京快两个月了,晚膳后便亲自提笔手书三封,符氏、卞氏、和家里几个都有,派亲兵副使义谦率五十骑回延州一趟,将信交给卞氏商行的人。因为卞极已派沙翁在延州设立了分理处,负责关北商务,私人信件可让他们带回东京。
次日全军花半天时间打扫完战场,将战后满地血迹一一铲除,下午全军休整,不过对乌兰县城的李光睿所部,也未放松警惕,频繁派出哨骑紧盯,并留置了暗哨监视,以便随时掌控他的意图和动向。
中午,留在乌兰县城外监视的暗哨快马回报:李光睿率领乌兰县城内野辞氏部众,以及本部兵马,从西门出城,在黄河岸边停驻,以绑了羊皮气囊的大木筏数百条,打算分批渡过黄河撤返。
乌兰县西城门据说就在黄河岸边两三里的高处,想要半渡而击几无可能,不过也可以大队游骑去凑凑热闹,也好让李光睿和野辞氏党项族人撤退快点。野辞氏有七八万部众族人,加上军队,当然不是一天就能撤完的,这还要等。可这一等就是四天,速度实在是太慢。
事实上,城内的野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