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寨矿场在海拔约两三百米的方城山里,山间平地很少,所以冶金作坊建在山脚下谷地里。而矿石顺着山沟浮土滚落下来,再被石匠打碎,民夫搬运进作坊矿炉里冶炼成金,储藏在库房里。
这儿地势隐蔽,原驻有一个指挥的乡兵,现在已被杨守真率兵突袭,将原来的乡兵们缴械替换,严密看守,又带兵包围山上的矿场,找到监工小吏威慑一番,勒令其继续带民夫采矿。
章钺带着封乾厚等人到的时候,这儿跟什么也没发生一般,仍有条不紊地运转着。到了矿场,封乾厚似乎很有兴趣,走到矿崖面前,找工匠了解矿石纯度,以及储量等,又要来尺子、铁钎等工具,上上下下地忙活了一番,这才拍了拍手跑了回来。
“不知道山体里面的岩石情况如何,好的话可出黄金数百万斤,这对于天下百姓来说,实在不是一件好事。”封乾厚感慨道。
“阵痛总是经要经历的,天下一统,百姓才能安居乐业,不是么?”章钺一听就明白他话中深意,暗指朝中财源充足了,会引发大战,不由笑了起来。
“天子还算英明,可毕竟年纪大了,又后继无人,外有强藩掣肘,北有辽国大患……就算解决了这些,可自唐以来的种种弊端,又如何收拾?如此局面,我并没看到统一的希望。”封乾厚叹息说。
吓!这家伙不会也是穿越的吧?章钺不由惊叹,原来的历史时空,也是几十年后,赵氏兄弟勉强统一中原,财赋状况、军政体制都极其糟糕,也没有完全恢复旧疆。
“事在人为,不做……就永远不会有好的结果!”章钺笑了起来,那些东西太遥远了,还是做好眼前的事吧。
“说得是!那这座金矿就摆在眼前,你打算怎么做?”封乾厚又把话题拉了回来。
“这是少府监的事,我一个散指挥使……等等!按说我也可以上个凑折啥的……”章钺瞬间就想到,皇帝还给我赐了表字呢,要是啥都不做,皇帝可要失望了。
想到就做,章钺立即拉着封乾厚往回走,路上边走边说,解释了一下铸造金币的可能,恰好封乾厚也是这么想的,不然就不会这么问了。
两人兴致勃勃地回到山脚下的冶金作坊,找来一直在这监工的司工佐史,和几个主持冶炼的老铁匠,将自己的设想说了一遍,司工佐史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两天,章钺和封乾厚两人一起盘帐,并清点了库房,将入库的成品黄金全部封存,还有一些散碎的狗头金,回炉重炼成砖块状,以便和成品黄金一起送走。
这天一早,司工佐史就找来了,样币已铸造出来,只是式样还很粗劣,但这没关系,毕竟不是专业的。
章钺拿过来看了看,两个金饼,一个是重一两,等价铜钱六贯;重五两的等价铜钱三十贯,这主要方便商户大额交易,当然字样是没有的,少府的官吏们自然知道怎么做,章钺只是和封乾厚商议后,根据民间商贸情况,提一个建议和设想。
“看成色不错,金铁铜的比例是多少?”章钺问道。
“金九成,铁和铜各半成,这样硬度还可以,不会太软!只是所掺的铁必须是熟铁,不然色泽会有点乌黑。”
章钺点头挥手,打发走了司工佐史,这时封乾厚已写好了凑折草稿,章钺照抄了一遍,看了看觉得没错字,但字写得很难看。没办法,这年头的繁体字笔画太多,写得有的大有的小,真是不忍直视。只好再抄写一遍,感觉是好看多了。
封乾厚凑过来看见了,奇怪地问:“按说字写得不差,应该是读书不少了,怎么有的字就写得这么生涩呢?”
“啊哈哈!很少写字的缘故,多写几遍就好了!”章钺怪笑着赶紧掩饰。
“是吗?某家可是越来越奇怪,如此年轻,又是一个乡下屠夫,能读书识字不奇怪,怎么就能对食货财计之事无师自通,比某家懂的还多呢?”封乾厚眨巴着三角眼,一脸的好奇之色。
“哪有?是你想多了!”章钺抵赖不认,等墨迹干透封好,和样币一起装进一个小布袋,想着宗景澄进京还没回来,再派人回去,手上一时就无人可用了。
想了想便又写了一封信,找来何驹叮嘱道:“你回东京一趟,将这个送到殿前司,交给驸马都尉张永德,他看了信就明白了。”
何驹干脆地答应,收好东西立即出门牵来马匹,快马加鞭回东京了。
手头杂事处理完毕,封乾厚要告辞回家照顾老娘,章钺自然不肯答应,推说州衙那边的事还没处理好,把牛头寨矿场和方城县这个烂摊子一股脑儿全丢给了封乾厚,只留下杨守真带两个都在此守卫安全,其余士兵跟着他南下州治比阳县。
总算躲开了那“三角眼”好奇宝宝一样问七问八,还用一堆破事把他牵系在方城县,否则真是老底都会被他看出来,章钺顿时就感觉浑身轻松,一路打马狂奔。
八十里路走了两天才到,比阳古称泌阳,县城就坐落在泌水北岸的盆地上,墙高约两丈余,底下有护城河环绕。十月底的的天气很干燥,河边的柳树都光秃秃的,路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