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钺听说何福进到了,连忙叫上温元恺一起前去拜见。何福进才刚到,坐在马车里没下来,三百骑从亲兵还没安顿好,列队在一旁等着,常德本带着县吏差役忙得团团转,给士兵们安排住处。
章钺和温元恺便上前见礼,邀请何福进去自己住的那座宅院暂住,还能省事不少,何福进大喜,当即同意下来,让亲兵们搬运行李过去。
二人迎了何福进到宅院,又唤临时伺候的奴仆打来温水,让何福进洗刷一番,在堂上坐等了一会儿,何福进神清气爽地出来了,奴仆适时地上茶,便退了出去。
“不想何大帅这么快就南下赴任,我这里的事,倒正好需要何大帅帮忙。”章钺开门见山道。
“不就是唐州的事吗,怎么?你们没敢进唐州?”何福进放下茶盏疑惑道。
“也是!也不是……相对于李彦章私贩兵甲来说,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唐州方城县令陈守愚,大量征调民夫私开金矿,这座金矿的储量很大,而且是露天的,很容易开采。”章钺解释道。
“自乾佑以来,朝中财税一直入不敷用,这座金矿可解燃眉之急。”温元恺喜上眉梢,立即拿出了样品呈给何福进观看。
“哈哈……竟有此事,这个陈守愚可真是胆大妄为啊!金矿必须收归少府监,这下判三司的李相公要高兴坏了!”何福进拿起金块看了看,闻言大笑起来。
“可是这个金矿和兵甲的事,有可能牵涉到武胜节帅侯章,所以晚辈手中兵力过少,有点无从下手啊!”章钺说出难处。
“无妨!这事不能牵涉到侯章,而且他到任不久,也会有说辞,真要连他一起法办,陛下也会有所顾忌的,你要全面考虑,明白嘛!”何福进捋须笑道。
“这么说来,我们可以直接去宣旨拿人了?”章钺心中一动,也就明白何福进的意思。一镇节帅被治罪,其他方镇节帅会兔死狐悲,担心这个影响太大,但章钺本心却是不以为然的,官员犯法,理应受到更严重的处罚。
“这样吧!老夫手书一封,给侯章打个招呼,他应该会领情的,当然了,这事一出,他也得换个位子喽!”何福进笑眯眯地说。
“那好!我们就听大帅的!温御史可有异议?”章钺看向温元恺,毕竟他才是监察御史,自己不过是随行罢了。
“这样最好不过了!”温元恺点头同意。
何福进随即铺开纸笔,给侯章写了一封信,派亲兵送去邓州。几人又商量了一下行程,决定在此休整一天再南下,因为亲兵送信至少要两天才能到。
三天后,温元恺随何福进南下唐州州治比阳,逮捕刺史李彦章,并查抄其家产充公,递解东京听候发落,当然他没有这个权力,但何福进身为节帅,加同平章事,却是可以的。
章钺则率兵直扑方城县,可谓是轻车熟路,中途派杨守真率三个都进牛头寨封锁矿场,自己则率兵进县城,两个都加上兵队共两百五十人分作五队,以四个队堵住县衙四面街口,章钺率亲兵队直闯县衙。
“你们是什么?你们是什么人……”县吏衙差听到消息,跑出来察看,发现情况不妙,站在县衙前色厉内茬地大声询问。
“本官乃殿前司散指挥使,受命前来逮捕疑犯,方城县令陈守愚何在?”章钺冲到县衙前勒停战马,横枪于鞍鞒,厉声喝道。
几名小吏面面相觑,一人看出端倪,飞快地跑进去报信了。不一会儿,一名身浅绿细黑花官袍的老者,惶恐不安地提着衣袍下摆小跑出来见礼。
“下官方城县令陈守愚……”
“扒下官服,绑了!”既然确认身份,那就直接拿人,何须废话,章钺办事干脆得很。
李德良和张智兴早就备好绳索,飞快地扑上前拿人。奈何这两个笨蛋,一个原是小贩,一个是小伙计,做这种事太不专业,粗暴地脱陈守愚的衣袍,呲啦声响,衣服两下就被撕烂了,把陈守愚按在地上,搞的哇哇大叫,这场面简直不忍直视。
“两个蠢才……滚回来!让薛文谦上!”章钺都感觉脸面发烫,恼火地喝道。
果然,薛文谦虽然也生疏,但他是武夫,明金荣是老兵,还做过斥侯,两人三下五去二就将陈守愚绑得像大粽子一样。
“升堂!”章钺大喝一声,感觉做官就是他娘的威风。
李德良当兵不行,倒是机灵得很,立即就带着亲兵先冲进了县衙。章钺随后下马,大模大样地迈着方步跨进县衙大门,再过仪门上正堂,就见县令办公的桌案后墙上,挂着一块横匾,上书“和衷体仁”四个镏金大字。
也不知啥意思,章钺大摇大摆地就坐,拿起惊堂木一拍,大喝道:“所以县吏,一律前来听审,不得有误!”
亲兵们也都是大老粗,临时就客串衙役了,跟着大喊起来。这下方城县小吏们莫明其妙,只得颤颤兢兢地前来大堂,等着听候发落。
“县丞、县尉、主簿何在?对了……还有典狱!带上来!”章钺对县级官吏还是很清楚的,除了县令,其余皆是正九品或从九品,甚至无品不入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