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兴军府城虽没唐长安城那么大,却仍是关西最大的城池,府前街位处东门大街北面一个街区,东到龙渠,西到城西永丰仓,从府衙前经过,经常有文武官员来往,所以这条街很是热闹繁华。
早上街边食肆生意火爆,路边还有一些挑着担子、或推着四轮车子叫卖早点的,人声喧哗一片,挤得路面水泄不通。柳光业在前面骑着马,将马鞭子抖得啪啪作响,不停地叫喊着让行人回避。
章钺坐在马车里,靠近车窗口饶有兴趣地看着街上情景,虽然夜里睡得晚,但早上这会儿却是精神良好。还没到府衙前,就那大门头上的匾额已更换为“关内道经略府衙”的黑底烫金牌匾,顿时想起,这官衙的主事人现在是温元恺和李良弼,而自己应该搬回家里的前院和中院另行开府。
府衙前车马太多,还有乱哄哄的人群东一堆,西一堆,尽是一大片的青袍小吏,其间混杂几个身着绯袍、绿袍的中下级官员很是显眼,章钺举目看去,却现了几个熟面孔。
有延州彰武节度府衙支度使秦明善、节度判官边从翰、掌书记姚光淳、推官张敬真等人。还有泾州彰义支度使牛从绪、推官柳文昌、巡官席清平等。
不用说,关西二十节镇撤除后,节度副使、支度使、判官、掌书记一类的高级幕僚被关西三大经略、都督府征辟外,其余都被打到关中来了,这可正好用得上。当然人才素质参差不齐,封乾厚应该是有所挑选的。
章钺见此情形喊道:“这边走不了,走后侧门吧!”
“一群小吏而已,主公是贵人,为何要给他们让路?”柳光业表示很不理解,悻悻问道。
章钺没好气道:“你知道作为上位者,什么最重要吗?效率!”
柳光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引车马队转向,走府衙东院墙外小巷向北,转到侧门外停车。章钺从车里抱起一箱文书草案一路进府,直接去府衙后堂。
衙参时间差不多到了,封乾厚、温元恺、李良弼、王彦、宗景澄等两府主官,加上杨重勋、史彦、李万全三位待职的,挤挤一堂十几人正在谈着近来的事。
“恭迎主公驾临!”一见章钺进来,十几人一齐起身见礼。
章钺挥挥手转到里侧高脚桌案后,放下左腋下夹着小木箱打开,将几大叠文书全取了出来,这才开口道:“入冬后,关中撤藩基本完成,应该没什么大事了。接下来就是我们的事,讲武堂已正堂运转。扩建学馆的事可以取消,没那个时间,但再过几天,会有一大批蜀中降官随孟昶前来,这要准备接待,礼仪规格……隆重一点吧!”
“这事我们有安排,到时让南平王高保融迎接,他的身份正合适!”封乾厚面露微笑,起身到旁边立柜里取出一叠文书递到章钺面前,又道:“这是关西各镇调过来的人才简历,底下一叠是开府职位的安排,主公抽空接见一下几名主官。”
王府分为文武三个机构,即王府幕僚团,另为亲事府、帐内府两个仪仗护卫队,最高长官是傅一人、从三品,掌辅正过失;其次是长史、司马、咨议参军、典军等四五品官,位置非常高,属于显贵而清闲的职务,正常来说事情并不多。
但章钺开府,显然不能按常规来看,而是要以此组建一个小朝庭,下辖地方尚未改制完成的军政机构,那自然也不能按正常的王府官职来设置。
封乾厚显然想到了这一点,设置得颇为粗浅,就只有几名主官带书吏若干,免去了六司,以及亲事府、帐内府的设置,这样机构精简,权力集中,便于治事。而掌管各地及军队的事,主要还在经略府、都督府,短时间还没有问题,时间长了会分崩离析。
章钺翻了翻,随手放在一旁,抬起头道:“就这样吧!另外设个礼宾馆,蜀中降官都在那儿报名待职,只要是人才,总有用得着的时候。军队这几天就要南下集结了,都督府的后勤粮草准备得如何?”
王彦现在主管讲武堂的事,都督府是宗景澄和郝天鹰在负责,李多福人还在河中府,只是挂名的。见王彦转头看向自己,宗景澄便起身回道:“常平仓是救急粮,永丰仓有十五万石,都督府军仓有五万石,惠和商行的粮仓有七万石,粮食是足够的,可还有几个师没正在换装。”
“调到蓝田大营一起换,顺便把军服也给换了吧!”章钺虽这么说,但心里还没底,军械是会宁调过来,但军服有两处在做,一是延州,一是会宁,这要见过宋德权才能知道。
“这个还是等一等!我这儿今早刚收到一封军情司急报,先看看这个再说吧!”封乾厚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卷薄绢递上前。
章钺接过来一看,事情有点意思。冬月初,辽国又出事了,辽国皇帝耶律璟的四弟耶律敌烈再一次主谋叛乱,但结果事情还处在策划联络阶段就被人告密,造成党羽数百人被杀,而耶律敌烈又被放过了。这可不是是耶律璟顾念兄弟之情,显然是把他四弟当诱饵,以期吊出更多的不服者。
“孝德兄此时呈上这个,难不成是有攻取太原之意?”章钺微笑着问,随手将军报还给封乾厚,示意他传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