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三十日一大早,张建雄、何继筠、邴绍晖三位关南节帅前来辞行归镇。看在三人都肩负重任,章钺率亲卫一路送行,并派西北军三师史成弘、刘文柏率兵一万随行。
大军天还没亮就在前面走了,剩下是五六百辆大马车,数千匹驮马满载着军械辎重浩浩荡荡地沿祖厉河东岸的官道南下,驿站推官见了出来察看,迎章钺等四人到驿站大堂休息,亲自带小吏殷勤奉茶。
“主公这一番整军,我等算是开了眼界,只是可惜,松潘虽有镇军和乡兵各一万,镇军还算能战,但纪律服从性相比起来可就差了一筹。军伍编制和装备虽与会宁三个师一样,却没时间重整了。”张建雄捧着茶盏,不无遗憾地笑道。
“可不是么,去年冬天收到封先生书信,我凤州威胜军一万兵才整编,勉强把编伍改过来,空有其形,而不得其神啊!”邴绍晖接口道。
“这样说来,兴元府是好多了,之前是向星民在镇,军政事务都治理得井井有条,某接手后也是去年冬天整编,换装后可战之兵能拉出两万,这样北路有四万主力完全足够了。”何继筠也颇有信心地说。
章钺点点头道:“此战以化龙为主将,邴使君副之,史成弘、刘文柏率西北军为马、步都虞候,出兵日期最迟不要超过九月二十,因为江南药重遇、周行逢、杨守真、陈应泰四员大将在重阳节那天出兵,若无意外,山南东道向星民会从北南下夹击,解决高保融后,杨守真、陈应泰率兵西行沪州北上,与你们会师成都,大略上基本没有问题,现在就不知向星民意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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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天下午黄昏,山南东道节度治所,襄州城南五里的锐山镇汉水码头,韩盛率一名军情司指挥使及五十名士兵护卫着,再次从鄂州乘船由汉水北上,这天下午终于抵达,一路进了锐山镇,见街道上来往的军士甚多,不由心中暗喜。
虽说主公早有书信给向训,但向训也是太祖潜邸旧臣,虽与章钺的私交不错,但不派使者亲自跑一趟,很多事情是协商不好的,韩盛便担起了南下联络的任务。
“韩先生!只有九天时间了,是先投贴还是直接上门?”军情司西南分司驻地原本设在岳州,显德五年杨守真收复鄂州,总驻地便也迁移,因为鄂州是周、南唐、荆南、原马楚旧藩镇各地交汇处,更便于总署其事。这次随韩盛同行的指挥使原是一名岳州军都头,名叫蔡仲勋。
韩盛回头看了蔡仲勋一眼,暗想此人做细作之事不是很合用。很明显的事,已经多次联络向训,他若有心必然会做两手准备。一方面暗中备战,以便到时出兵响应。另一方面,肯定会派使回京打听朝中局势,而至今迟迟没回复,那就是没作出决定。
“不急!锐山镇离襄州军大营不远,咱们今晚在这儿住下,先打听一下消息,明早再突然登门。”
韩盛回了一句,叫住一句路人打听了一下,很快找到一家小客栈投宿,安顿下来就派蔡仲勋等五十名士兵外出,到晚上蔡仲勋回报,襄州军近来集结后一直在操练。
韩盛心如明镜,次日一早便到节度府衙,找门吏递上陇西郡王章钺的名刺,等了小半个时辰,果然门吏带他到府衙后面向训的官宅前堂,并召来婢仆奉茶。
不多时,见向训从外面进来,韩盛连忙起身见礼道:“仆从韩盛奉我王之命前来拜见,想必之前我王的书信,向使君已经收到,也已派使回东京,现在出兵之期将近,不知作何打算?”
“不过一郡王尔,却在向某面前吹嘘,向某从太祖征战时,他章元贞还在冀州乡下呢,如今先帝一去,他这就迫不急待了么?”向训似笑非笑地看着韩盛,语气却不态友善。
韩盛闻言一怔,心下大为不满,反问道:“据韩某所知,向使君自显德二年出镇地方,再没机会回东京执掌禁军,那赵元朗何许人?有何辟土之功?却位在向使君这等功臣之上,我家主公若非未雨绸缪,早作布置,现在也不过向使君一样的命运,只是看得通透,早作应变准备罢了,谈不上什么迫不急待吧?”
“可就算如此,他这时跑出东京,若赵元朗动起手来,东京城还保得住吗?他去关西是想干什么?只怕也是心怀不轨吧?”先帝郭荣驾崩时,向训一直没回京,事后听说了东京发生的一些事,但对具体内幕却所知不多。
韩盛摇摇头,苦笑道:“看来向使君消息闭塞,全然不知东京城禁军如何布防的吧?至少一段时间内,他赵元朗还没这个胆子铤而走险,可也不能拖着由其坐大,所以我主伐江陵正当时,不管如何,天下事总要有人解决,朝庭嘛!向使君也不是不清楚,何必再三挖苦呢!”
“攻取江陵,继而伐蜀,这个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大了,他的胃口不小,却不想想是否吃得下!”向训语气缓和了一些,自接到章钺书信,他无数次在朝庭、章钺两者之间权衡,可始终还是倾向于朝庭多一些。赵匡胤南下时也给他递过书信,但他压根就没考虑。
韩盛笑逐颜开,心中明白,向训这等老资节帅,又是太祖潜邸旧臣出身,若爽快相投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