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大敌撤走,前方街道上左右围攻的敌军走了百来人,剩余数百人仍在射箭。柳光业沉着脸,喝令一百亲兵们散开保护卞钰等家眷,前阵留一百原地驻守,另外各一百余人分作两队,持盾左右冲上长街,随之展开近战反击。
“乐彦文!保护好她们,再有任何闪失你知道后果……”这小子作战或许可以,但作为亲卫副指挥还不如杨玄礼,章钺心中恼怒,秋香已经去了,可薇薇一定要救回来。
王彦升等人显然谋划已久,配合得竟如此巧妙,抓走一个小女孩不过是诱敌,或许就在这城内另有埋伏,等着自己上钩,但眼下不得不闯。
“柳光业!带五十人跟上来!”章钺哼了一声,将装备挂件背心这种累缀解去,仅穿着月白中衣,外着了一件背心式细环铠,缓缓拔出自己专用的苗刀。
这刀与普通苗刀重于刺点的特点不同,柄长一尺一寸,刃长两尺,宽厚适宜,硬度更是相当强,兼具枪刺与刀斩的特点。不过士兵们制式配刀全长为一尺九寸,马军用刀则为全长五尺,都是可双手握的长柄刀。
章钺缓步上前,手按窗框一跃入内,躬身察看地面,有几滴血迹,由此一路追寻下去,直穿过酒楼后院,翻过院墙外面是一条两丈宽的小河,夜色笼罩下,左近没看到桥,便纵身一跃投入水中,倒握长刀全身笔直,以蛙泳的方式飞快游到对岸,上了河堤前方又是一排院墙,四下传来声声狗吠,点点灯光透过房院窗纸,隐约可见乌幽幽的屋嵴。
走地面随时可能遭遇伏击,一旦被围攻很难占据先手,章钺决定走屋顶,疾奔几步,脚蹬院墙半腰处,一跃腾空而上墙顶,走院墙到房檐攀附而上,脚踩拱起的瓦片侧边着力处,躬身飞奔向前,足尖轻点借力,避免瓦片破裂发出声响,到了连绵一片的房屋尽头边沿后趴下,终于看到一条十字街口,便伏于屋顶静静聆听,很快就听到地面墙脚下一串串的唿吸声,这是些普通士兵,不足为虑。
突然,小女孩稚嫩的哼哼声钻入耳朵,章钺微微扬起脸面扫视,就见斜对面屋檐下吊着一个不时摆动的大包裹,绳索束紧处露出了半张模煳的小脸,嘴巴似乎被堵塞上了。她能动,说明绳索没勒住脖子。
果然是抓人质以为诱饵,敌人竟然不出来,那就赶他们出来,眼前地势,敌人很可能在对面三处房顶,或者地面暗处有两到三名便于突袭,这个可先不理,应先以电光火石的速度解决暗处的。
越是危险,章钺愈加冷静,默默算了算,亲兵们可能不会游泳过河,找桥的话要绕路,还有一会儿时间听息观察。他集中目力看向薇薇,她小脑袋转来转去的,始终没看向这边,时而歪头看向地面左边,或者右边,但更多的时候是看她所在房檐上。
章钺心里有数了,卷走薇薇的是一件黑白八卦道袍,可能是早在东京时,柳光业所提过的那名道士,身手应该也是不凡。章钺目测了一下距离,到房顶边沿处一丈多,这是发力点,至对面立足借力点不到七尺,但要到斜对面须越过街道近两丈宽腾空,这处过不了,很奸滑啊!
章钺只好小心冀冀地退回一段,干脆下地面绕路潜行,穿过这排房屋绕到对面侧后再上房顶,先是疾奔了一段,到了近处足尖点踩瓦片都会有震动,便到屋嵴主梁一边匍伏前行,很快就看到一个黑影伏在瓦片上,倒持长剑,后脑朝向这边,下巴枕在互叠的手背上。
章钺缓缓伸脚找到发力点,腰背渐渐躬起,整个人缩成一团,见那黑影仍是一动不动,突然四肢及腰背一齐发力腾空而起,贴着瓦片斜面直扑而去,手中刀直刺其后背。
唿地一声,那黑影也不见任何动作就一跃而起,呛地一声拔剑一个点挑,刀剑相击发出叮的一声清鸣。章钺只觉手腕一震,但整个人去势已尽,双腿张开平伸一个字马,着力点加大便稳稳地立于屋顶,随手一撑缩腿,脚点瓦片一个“左单摆刀”。
那道士腾空跃起刚好落地,长刀如匹练反掠到身前,他长剑一挑一撩转,竟顺势反刺而来。章钺一惊,却不退反进,右脚跟进垫步,一个“迎推刺刀势”,双手握刀一个兜转蓄满千斤之力,脚下半跪步蹲身直刺,刀速迅若游龙。
“好刀法!”那道士居然大赞了一声,身法脚步极快地向右偏移,顺手一剑撩划,恰恰撩开贴身而过的刀尖。章钺一刀走空,紧跟着一个“漫头舞花刀势”、“斜削刀”,速度和力量都加到极点,逼得那道士后退一丈多远,但却连他衣袍都挑着。
两人几招交手,下面长街北侧小巷处响起了脚步声,两条黑影冲了出来,章钺见这道士剑法精湛,每次剑尖点挑都很准,太扎手难打,更不如地面脚踏实地,四周无障碍大开大阖,更便于长刀的施展。便纵身一个空翻落到屋沿,脚蹬瓦片看准方位飞跃而下,恰好一条黑影冲到近前,匆忙挥刀抵挡,正是那个蛮男。
当的一声大响,火花闪耀中,蛮男受力不住“蹬蹬蹬”后退数步差点摔倒。章钺却借着这反弹之力一个“鹞子翻身”尽卸空中下坠之力,瞬间落地又一个跨步横跃,一招五虎断门刀“云横秦岭”,以奔雷之势抱刀横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