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小镇内的张藏英部面临上万辽军的四面围剿,剩下五千余人聚集在镇子中心的赵家祠堂内外几条街道,依房宅外围高高的院墙内外防守作战。
辽军攻下镇子四墙后大举涌入,沿镇内街道小巷推进,四处放火纵掠,不过依此地形也不得不分成了多路小队,面对各处路口的守军,以及房顶防不胜防的弓箭手,也非常不习惯这种战法。
待将赵家祠堂外围街区路口攻克,周军援兵又到了,这让防守的张藏英部勇气倍增,竟然乘势发起了多次反攻,搞得灰头土脸,竟是久攻不下。然而被点燃的火头仍在曼延肆虐,镇子北面一片火海,搞得辽军自己无以立足,只得避开火路退出小镇。
大火乘着东北风很快烧到祠堂附近,辽军退走后,张藏英率守军和小镇居民连忙出来救火,村民们知道路况,以及哪家干柴比较多的,总算将火势止住。
再死守这里已没什么意义,可援军战场还在镇子东南十里,退出小镇无以依托,很容易被辽骑击溃。张藏英一面派士兵救治伤亡,清理附近的残垣断壁修筑工事,与庄少、乌鸿应两人登高远望,见杨衮的辽军主力此时已不见了踪影,镇外只有数千骑还在四处游荡。
“能听到点鼓角声,但援军那边始终没人过来,显然是难以突破辽军探马的封锁。可杨衮的主力已经不在,你们说会往哪个方向去?”张藏英问道。
“我们的任务是拖住杨衮的主力,而杨衮的目的是赴援幽州,肯定是见援军到来,赶往香河县那边去了,应该没走多久。”庄少歪着头,面露若有所思之色,想了想又道:“我建议张使君率部退出小镇,沿潮白河岸边南下试试看。某率五百骑追上去,就算不能有所作为,可也好知道辽军的去向。”
“好!乌军使留下来驻守,尽快点出伤亡,清理空地,估计傍晚章相公能率大军赶到。”张藏英点头同意,接着下墙头准备。
不多时,庄少身披铁甲,手提厚背龙纹鬼头刀,率五百濮州兵轻骑牵着马小心冀冀地走出小镇西门,见野外果然已无辽军,五百士兵随之上马,向西北香河县狂奔而去。
沿途不时遇上小队辽军探马,试图驱逐但都被赶走,一路到宝坻乡西北三十里的孙村一带,终于发现辽军主力,杨衮部两万多兵依托孙村外的围墙正在挖掘壕沟,搬运大木修筑大营,再也不敢像之前在野地里围一圈栅栏草草了事。
到此时天色已近黄昏,辽军在扎营估计今晚就不会走了,庄少也不敢在此地久留,率部向南退走,结果半路遇着七八千辽军步骑迤逦而来,骑兵队形依然严整有序,而后面跟着的步兵身上都带着血迹,显得狼狈不堪,队形散乱,旗帜倒拖着多有破损。
庄少见此远远避走,辽军看见了竟也没追赶,一路回宝坻乡,见镇子西门和南门外竟也是人山人海,上万周军士兵散布各处,也在修筑营盘,而南面更远处,长长的一条红线浩浩荡荡接近,显是已方主力赶到,从黄庄洼登陆赶来。
到营盘工地询问,一名都头告诉庄少,张藏英率部出小镇,还没到援军战场,辽军取得了一点优势,击溃安守忠部左军后,适逢主力赶到也就撤走了。
“章相公到了吗?人在哪里?”庄少看着镇郊到处都是士兵,赶来的主力大军还在野外列阵等营盘修好,这场面有点乱,根本看不到章钺的中军大纛在哪里。
“刚才看到好像进镇子去了,劳烦自己找找。”都头正忙着扎营这一摊杂事,虽是上官当前也没空理会,歉意地拱拱手便自行忙活去了。
人一多起来到处乱糟糟,镇子寨墙门口一带工地上,还有士兵守着不让通过,庄少无奈只得转到北门,正巧见张藏英在带着士兵清除被烧毁的房屋,便将身后五百濮州兵马队交还于他,问明章钺在祠堂,便过去求见。
镇子北面几乎烧为平地,就赵家祠堂外围一圈保存完好,章钺便率将领们进驻宿营,将中军指挥中心设立于祠堂用作族人祭祀的正堂上。对此,年老的赵里正不但没反对,还十分开明又热情地表示欢迎。
“此战之后,托了章相公贵人福气,老朽这地方也算出名了。”赵里正一脸乐呵呵的,对于镇子上的损失毫不在意,反而十分看重名节。
“老丈可知道这附近有哪些豪门望族的?大军渡海而来,粮草调运不太便利,兵力也稍少了一些,需要地方民众支援呐!”各军将领和士兵们都在外忙着,章钺倒是还有空与老里正聊着家常,顺便就说到军需后勤上了。
毕竟大军出征在外,不能仅依靠后方调运,行军路上总要设法取得一些粮草补给与兵力支援,这样才能持久作战下去。既然幽州父老仍心向中原,没理由不寻求帮助。
“这……章相公有所不知,这儿隶属香河县,有孙、李、王、赵几家住在县城,我们这小镇子已出两百青壮从军,刚遭了灾实在拿不出粮食,待老朽回家翻箱倒柜找找,就算倾家荡产也要支援王师。”老里正这么一说,还真就起身告退,柱着拐杖就走了。
这么能识大体的长者,章钺也心生钦佩,起身送他出门,见庄少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