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关中待了三天,章钺带上随行人等与卞极一起快马赶路,到洛阳时追上了向训、李处耘等五千禁军,之后路上不再耽搁,于十月初六日下午回到了东京。
皇帝提前得了消息,派了内侍太监杨思诚,枢密院直学士、尚书右丞边归谠等人前来迎接,没举行什么隆重的凯旋凑乐仪式,也就是一般王师得胜回朝的礼节。不过枢密院直学士前来,规格也不算低。
一番寒暄道贺后,几人一起到路边接官亭歇息。边归谠透露了点口风,这次战事打得很顺利,皇帝非常高兴,命从优从重赏赐抚恤。
然后,杨思诚转达皇帝口谕,让向训带部将刘欣发,章钺和慕容延钊、李处耘、石广均、罗彦环几名高级将领明日早朝。
向训和章钺闻言大喜,随迎接的官员们进城,过外城万胜门,内城梁门后,众人互相道别各自散去。章钺带部份亲兵先回家,安排李处耘、罗彦环率兵进驻禁军大营,随后士兵可以解散回家,三天后再回营接受升赏或抚恤。
章钺骑着马,宋瑶珠带着婢女坐在马车内,符昭吉先回家了,二郎章铖带五十骑从在后跟着,过相国寺桥拐进汴河南街很快就到了家门前,院门大开着,门房老张拿着扫把在门前扫地,不时抬头看看街口,见自家主人回来,飞快地跑进去通报。
“总算到家了!你先进去吧!”宋瑶珠在马车上说,她倒是挺乐意章钺来扶她下车,就怕家里几个看到又吃醋,到时又闹不愉快。s
“怎么?她们还吃了你不成?”章钺没好气地笑起来,他当然明白,家里女人多了,一旦有人陪着时间长了,另几个就心里不快,或者叫嫉妒。其实女人天生善妒,就算是一向宽和的符金琼,偶尔也会表露出情绪来。
“好吧!既然你给我撑腰,我还怕什么!”宋瑶珠心思细腻敏感,顿时心生暖意,由章钺扶着下了马车。婢女黄莺背着个小包裹,手里又提了一包,低头跟在后面进了大院。
步上台阶,就见前庭正门外站了一堆女人们,符金琼在前面,卞钰怀里抱着孩子落后半步,落在后面的是杨君萍和程雅婵,两女也是手托襁褓。
章钺心里一阵激动,自己也是当爹的人了,孩子们都快四个月了还未曾谋面,也没起个名,这多亏了符金琼在家默默照顾着,还要关注自己在前线的战事。
“哟……几位都辛苦了!可不容易!”宋瑶珠见章钺呆立在门口有些出神,看了他一眼,轻笑一声迈步上前,一一给几位女人们见礼,姿态放得很低,个个都称姐姐。其实她比杨君萍还大一岁,怪难为她了。
“喂……你还呆站着作甚?家里多了三口人呢,看看孩儿们多可爱!”宋瑶珠与卞钰略有些不和,见礼后跑到杨君萍身边,伸手过去抚着孩子的小脸,小孩很反感地别过头躲闪。不是自己的孩儿,其实没什么感觉,宋瑶珠逗弄一会儿便忽然惊叫道:“呀……我得去收拾房间,不然今晚可没地儿住了!”
看得出,她们不喜欢宋瑶珠,言语之间只是应付着,没其他的话说。章钺无奈苦笑,目视符金琼歉笑道:“容我先看看孩子们,你先回屋吧!”
符金琼点点头,略略有些不悦,带着婢女转身走了。若是一般武将之家,男主人回来只陪正妻的,压根没侍妾什么事,顶多就只远远看一眼,带着孩子默默回自己的小院,然后盼星星、盼月亮一样,就盼男人来看看孩子。
可在章钺这里,一切都颠倒过来了,谁叫侍妾先生了孩子呢。若是碰上恶毒的妇人,说不得就要先下手为强,把小妾先于自己生的孩子害了。尤其男孩是要继承家业的,更是莫大的威胁。
章钺也觉得有负于符金琼,但人多反不好说话,她一走也就自在多了,伸出大手上前,将卞钰母子一同抱进了怀里,笑道:“真是遗憾,你们三个生孩子,我都没在家,幸好母子平安。”
“嘻嘻……你也知道啊!一个半月了,女孩儿你要抱么?”卞钰白了章钺一眼,口里问着又不禁将孩子递到他手里,连声叮嘱:“小心点儿,别弄醒了她,哭起来可难哄好。”
“甭管女孩男孩,爹爹都疼……”章钺大笑起来,接过襁褓看看,两个月的小孩头发还是黄黄的,皮肤白嫩,只是小家伙正酣睡着,他低下头一阵猛亲,胡子扎着稚嫩红红的小脸,小孩不堪忍受,一下别过头咧着小嘴哇哇大哭起来。
“看你急得……都叫你小心点!”卞钰嗔怨地说,连忙伸手夺了过去,见后面杨君萍和程雅婵还在眼巴巴盼着,便识趣地抱着孩子走开了。
“对了!你阿兄回来了,改天得空带你去汴楼。”章钺喊了一句,走向后面两女。
“郎君不是说女孩男孩都疼嘛,先看看咱们家长女吧!”程雅婵笑着谦让,她生了男孩有点怕遭妒忌,自符金琼进门,他就一直低调得很。
章钺可不管后宅女人们之间的小事,两个孩儿先后抱过来看了看,四个月大的孩子就是不一样点,逗得他们咯咯地笑,咿呀个不停,漆黑的眼珠像星星一样闪亮,但视线根本不看人,扫来扫去尽找吃的,亮晶晶的口水流得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