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中,天空涌动的云层渐渐散去,太阳又露面了,炽热的光芒倾泻下来,晒得大地上都是阵阵热浪,士兵们铁甲滚烫,大汗如雨混和着血水泠泠而下。
整个战场两三万人溃散开来,漫山遍野都是乱跑的人群,铠甲武器也丢得遍地都是。蜀军士兵发疯般向南跑,再也不管什么队形。周军却还保持着小队散开,四面围堵抓俘,有的蜀军跑得太快,也只能望而兴叹了。
大获全胜,各级军官们自然知道怎么收取胜利果实,章钺也就不再在此逗留,与慕容延钊领着千余骑向南追击,途中遇上一些蜀军还保持队形的,立即就是一个冲锋打乱他们的行列,好让后面的士兵来抓俘。
追击南下了十多里,就见前方野地上喊杀声震天,这儿居然还在战斗,章钺打马逼近,见是郝天鹰的一营马军正在来回冲杀放箭,而蜀军步阵应该是韩保正的牙兵,约有千多人,竟然布成圆阵死战不退。
“杀!”慕容延钊憋足了一口气,带队直冲而上。
蜀军牙兵原本见郝天鹰的马队仅四五百骑,还有勇气抵挡断后,现在章钺的人马到来,慕容延钊一冲就又发一声喊,四下溃散奔逃。
慕容延钊连斩数人大为扫兴,也不管章钺和郝天鹰,先带着百余骑向南狂追,他想抓住韩保正立个大功,便格外留意沿路丢弃的刀枪武器和旗鼓仪仗,又追了十来里,便见两三里外又有一大片的蜀军在缓缓而行。追近了才发现约有两千多人以战斗阵形展开,不急不缓地向南退却,中军帅旗正在阵中飘扬。
慕容延钊不得不勒马停驻,韩保正手中居然还有后路接应兵力,可见战略部署得十分稳健,此时对方两千多兵他当然不怕,可无谓的伤亡就不必要了。
蜀军这时候走得反而慢了,大概是想收拢一部份散兵,可慕容延钊不再打马冲击,却也不走,隔着里许远远吊着,蜀军跑回的散兵见有周军马队就不敢靠近,都往褒城方向跑了。
慕容延钊吊着韩保正的帅旗一路南下,到未时后,南郑那高大的城墙出现在视野之内,韩保正残部陡然加快速度仓惶入城,连城门也都不关,城头旗帜东倒西歪,守卒乱哄哄地暄哗不己。
韩保正进城也不会待多久了,他手中就算还有点残兵,南郑这种大城也守不过来。慕容延钊派十骑渡过褒水,去西城门外监视,未时末士兵回报,韩保正带着三千兵出西门走了。
慕容延钊一听大喜,派人去北面禀报章钺,自带着百余骑就进了南郑北门,城头守卒跑得一个不剩,大白天的街道上家家关门闭户,整个城内死一般的沉寂,只偶尔有鸡鸣狗吠声远远传来,以及自己马队行进,马蹄踩踏石板路发出的嗒嗒声。
前方街口忽然转出来的一队蜀军散兵,肩头长枪挑着大小包裹,腋下还夹着红漆小木箱,手里也提满了大袋小袋的东西,一群人押着几名哭哭啼啼的年轻小娘,边走边不时伸手过去捏一把推一把的,猥琐又放肆地怪笑着。
忽见远处来了一群马队,还以为是自己人,很快发现情形不对,面面相觑脸色发白,齐齐怪叫一声撒腿就跑。
“贼厮鸟!趁乱打家窃舍!抓住他们”慕容延钊哪还不明白这群败兵在干什么,一挥手便带着上百骑冲过去,张弓放箭将跑远的也放倒了。
“慕容厢主!收获不错呢!”十几名蜀军兵痞被放翻了,士兵们夺过包裹打开,金银玉器和铜钱光芒闪闪亮瞎眼。
几名小娘挤成一团绻缩在墙角瑟瑟发抖,连跑都不敢了。士兵们战后巨大的精神压力陡然放松,这时候突然见到年轻小娘,肾上腺素急剧分泌,眼里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目光,一齐看向自家将军。
“看什么看什么让她们走!你家没有小郎小妹的?你娘的!就这点出息!快走快走去州衙!”慕容延钊笑骂着挥鞭一阵抽打,士兵们讪讪怪笑着恋恋不舍地回头观望,只得打马跟上继续前行,路上又遇见几伙兵痞,一一清除解决了。
很快到了城内州衙前,几名差役小吏也扛着大包小包的金银细软想跑,却被堵了个正着,见有马队来了,吓得脸色一白,噗嗵一声跪了一地。
“阿咧泼才!你们想跑到哪里去?”慕容延钊看得大怒,上前就是一顿鞭子,打得差役小吏们闷声怪叫,悲催地躬下身去,将头脸紧紧贴住地面,这要被认出来以后就别想在州衙混饭吃了。
“身为公门官吏,竟也做这等事,与街上那帮打家窃舍的杂碎有何区别?给某滚回州衙,让刺史观察出来维持城内秩序”
差役小吏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乖乖起身一溜烟地跑进了州衙大门,乱扔了一地的大小包裹马上就到了士兵们手里,慕容处钊哼了一声,翻身下马,昂首挺胸地向州衙内走去。
北面褒国塬上,章钺围剿了一会儿散兵,便兴致缺缺地打马回到战场,这时整个原野上乱糟糟一片,蜀军溃兵被缴械赶到了一边,李处耘在安排士兵打扫战场,这大热的天气,不快点清理是会引发瘟疫的。
战争就是暴力破坏,实际作战时间就只一个多时辰,但战前各种物资要准备很久,战后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