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在高速公路还没有星罗棋布连通全国主要县级市的年代,江州附近的长江航段上最快的交通工具是水上飞艇,俄罗斯进口的水翼艇,从山里弯弯曲曲十几个小时的车程,这玩意儿一飙起来只要几个小时,唯一的缺点就是老毛子的东西噪音大,震动大。
倪星澜建议的,因为她跟剧组舒舒服服坐旅游船来的时候在码头看见了这玩意儿,当时好奇的问过据说非常快,石涧仁坐车顺便送给养过来,也都没坐过这玩意儿。
而且倪星澜很看重骨骼伤势的治疗:“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和皮外伤不同,如果你忍得住,我们到了江州直接回平京,爷爷认识最好的大师,给你正骨调理!”
石涧仁在专注的看自己人生第一张光片,叹服自己手臂里面的骨头断成什么样居然都能一清二楚:“我们乡下随便两个人拉一拉能回到原位,然后打个夹板固定一两个月就好了,哪有这么麻烦,我在石龙镇灾区看见那些技艺高超的军医也是这么干的。”
倪星澜一直双手捧着那耷拉的手臂不屑:“也这么干?我单手画眼影,跳橡皮筋看起来也很轻松,你试试看?能称得上技艺高超或者大师,那都是经手拉过多少根骨头了,一下就能正位,你乱七八糟的用力,知道会导致什么后果么?”一边说一边还有点痛心疾首:“要是不好好治,手法用错了你这条手臂就废了!”
石涧仁想想自己悬臂写字的功底,认可了倪星澜对专业人士的推崇,但还是对这个伤不屑一顾:“县医院的医生都说了没什么大碍,就是一根骨折,一根骨裂,哎哟”
说话间,靠在岸边趸船的水翼艇就徐徐离岸,送船的司机挥手告别,他走七弯八拐的省道回江州都是明天下午以后的事情了,站在岸边就能看见那如同一根法式面包棍的狭长水翼艇开始逐渐提速,随着尾部高速喷水推进达到高峰,整个艇身都离开水面,全靠下面的脚掌擦着水面飞!
水翼就跟着江面上的各种波浪起伏带动全艇起伏,要是遇见个什么大点的浪涛,甚至能跃身飞起来一段!
时不时都能听见乘客们新奇又刺激的一起尖叫!
可对于一个没有固定骨折的家伙来说,好像整条手臂都没有上紧螺丝的感觉,那酸爽!
一贯讲究坚韧不拔的小布衣都忍不住呼痛,猝不及防的抖动之后,持续的抖,倪星澜已经尽量小心翼翼的双手捧着减震,可那江面上的波涛哪有什么规律,时不时的还有飞跃、坠落到水面的碰撞,惯性都能让人撞来撞去,所以一边系好安全带,一边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口,倪星澜居然说:“唉,要是那个在就好了,放她胸前,准保你不疼!”
石涧仁哭笑不得,这冲起来的高速快艇上一两百号人,他也不会觉得自己多高贵到要让人家开例把自己放下去,那就咬咬牙忍住吧,开始在脑海里转悠着各种各样的事情,想想倒背如流的那些文字。
倪星澜看他仰头发呆分散注意力,又有点内疚了:“唉,要是就让你在县医院包扎打了夹板固定,就不会这样了,对吧。”
石涧仁有气无力:“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嘛,哎哟,我这会儿才想起,中午饭都没吃呢!”
倪星澜可能是很少看见石涧仁这副模样,终于乐起来:“我一直以为你无所不能的,结果来个假爆炸就能把你吓得尿裤子!”
石涧仁无力反驳:“哎呀,只是没注意不小心,哪里尿裤子了。”
倪星澜乐呵:“反正也好,我听柳清说过,这两年你一直都在忙活,这也算是休息一下,我陪你!”
别人看起来天大个艳福,石涧仁却话都不想说了,主要是真疼!
那种扯着神经一般的闷痛,每过一会儿就会达到一个峰值,反正不管倪星澜说什么笑话逗他开心,还是无法抑制石涧仁额头黄豆大的汗水滚滚下来。
倪星澜感同身受,但不哭哭啼啼,还去服务台弄了个泡面回来喂石涧仁:“还记得么,我胸口受伤那会儿,就跟你这差不多,也是骨折了,看见你生龙活虎的折腾,心里那个烦啊,没想到这会儿还一心一意的服侍你了,我说你那会儿怎么就没点怜香惜玉的态度,陪陪我做点啥?”
石涧仁真是连吃面的力气都没:“你还需要我陪?再说那会儿也不熟嘛。”
倪星澜就干脆自己收拾了方便面:“还说这提前出组,能跟你在江州过点小日子,让你服侍我,结果成了这样!得,我也试试看有没有服侍大老爷们儿的心情!”
石涧仁还想把她推走:“你不去平京跟你父亲讨论快餐店的事情?”
倪星澜嘿嘿的把塑料小叉子叼嘴里:“打电话不一样?我这会儿就是不想看他那副如愿以偿的嘴脸!”
好吧,得益于泡面时候发现船尾服务台有冰镇饮料,倪星澜终于灵机一动去买了几瓶冰冻可乐给石涧仁的手臂围了一圈用自己的丝巾包夹起来,石涧仁也记得这种损伤第一时间的确是冰敷能有效降低疼痛和出血。
太过匆忙都没有在医院做什么处理的伤员最后终于在这样的苟延喘息下抵达了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