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懂人情世故,恐怕这位宋先生,才应该是石涧仁开口询问那位徐少连徐老先生的最佳人选。
对方起码应该在江州任官多年,而且喜好书法,跟那位书法颇有造诣的徐老先生多半认识,可偏偏对于这样一位没法交心的官场人士,石涧仁却不能随意打听,包括宋青云在内,如果那位徐老先生跟这些人之间有什么瓜葛,自己贸然接触到什么不该搀和的事情中,中国的官场历来都很讲究站队的,没必要为了那个已经对自己无足轻重的人物冒险了。
曾经出入文艺工作者那些政府部门的洪巧云当然是知无不言,但从未听说过这人,她也是最近三四年窜起来的,原本石涧仁打算到酒店上班以后问纪如青的,没想到糖糖的母亲却意外离世,所以这个事情,小布衣只能暗暗的压在心底。
果然,宋澜明显相当熟悉纪若棠以及她母亲在地震发生后的故事,甚至对石涧仁在假日酒店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都能比较清晰的表露:“听小云有提到过,你们俩是金童玉女,年轻有为啊,力挽狂澜的把清塘集团支撑起来,保证了员工们的就业,没有因为突发事件影响了企业和社会稳定,很不错,很不错……”
如果不是对方博闻强记,那就是预先有了解,纪若棠这时候端庄的交叠双手略侧身,四平八稳的介绍工作情况,凭这份姿态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女能在这个年纪做出来的,就算不能看见宋澜的眼神,另一边的石涧仁也能从开朗慈祥的笑声中听出来宋澜的欣赏。
本以为自己只是纪若棠口中的总助,结果宋澜转过来也跟他平易近人的聊几句,完全没有第一次见面写字时候的轻慢,而且对于他俩是去平京做什么也一清二楚,沉重的语气说来就来:“地震以后,我也到一线去考察过,天灾还好没有变成**……”
于是整个航程对石涧仁来说就变得极为索然无味,必须得端着应对,到最后宋澜干脆就邀请他俩跟他住到同一家酒店去:“江州的驻京办事处,我也要参加这次跟地震有关的抢险救灾全国会议,我们都是代表江州的,方便一起走,有空我们还可以讨论工作。”
这样的不容置疑,让纪若棠都觉得很无可奈何。
于是等抵达平京以后,原本憧憬以为是难得两人出游的机会,也不得不嘟着嘴看石涧仁驾车跟上两辆黑色轿车,不过相比在江州直接开进机场内的特权,这随便掉块砖都能砸到官员的首都,就低调得多了。
东张西望的石涧仁是失望:“这就是平京?到处都灰扑扑的,看着比南方……嗯,这时候我终于理解为什么总是说南方富庶丰沛了,看来我也更习惯于在南方生活。”
也许是冬季,更可能是北方的气候特色条件,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金碧辉煌,宏伟博大,纪若棠肯定多次来过首都,给他解释最好看的也就是那几个中心区,大多数普通街区,也就没多皇家气派。
石涧仁第一次来到北方在当晚就得到了考验,因为抵达以后已经是黄昏,宋澜明显比他们忙碌得多,石涧仁开车陪纪若棠到原本预定的五星级酒店吃了顿高级西餐,在灯火辉煌的高档地区又重新体验了首都的繁华和灿烂以后,感受下街道上瑟瑟寒风,两人还是选择先回酒店休息,纪若棠似乎也跟着石涧仁越发喜静不喜动。
作为江州市驻京办事处的江州酒店外观显得蛮朴素,里面也略显陈旧,住惯了自家酒店最好套房的商人在这里还没资格随便定最好的房间,话说除了可能给有关人员保留的房间,也都是普通标间,鉴于伤腿这几天,纪若棠真是连睡觉都会抽抽,所以两人也没多考虑就拿了一个房间,纪若棠终于喜笑颜开的指挥棒棒把两张床取掉中间的床头柜拼起来,虽然还是牵着手各睡一张床,但总归也算是同床共枕了,所以早早的就笑着换了睡衣靠在床头看电视,一点不嫌弃别人的办事处酒店不如自家了。
这好像就是个温水煮青蛙的渐进,先一坐一睡在沙发上,接着变成两人各睡一张沙发,然后演变成现在这样,看起来只要再走几步,等枕头被子变成一床,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其实石涧仁都没觉得多大惊小怪,洗过澡站在窗前最后观察一下这平坦的首都市区,拿了本书上床,就算两人枕头间隔着近一米的距离,纪若棠还是吃吃笑着伸手过来,习惯性的牵住石涧仁的手,自己红着脸躲在被窝里傻乐,石涧仁安静的看书,等他有了困意,收起书本,少女果然已经睡得香甜了,就如同过去的好多个夜晚一样,他真像个父亲,心无杂念的俯身过去帮少女掖好被子,再关了灯睡觉。
结果这一晚,可以说是石涧仁下山以来睡得最为糟糕的一夜,甚至在破茶馆蜷在硬木长椅上都比这睡得好,实在是北方冬季开着空调暖气那种干燥的特点,让他整晚都处在艰难呼吸的半梦半醒之间,最后不得不悄悄到卫生间找了张毛巾浸湿了盖在脸上才能勉强睡着。
也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一直生活在空气清新的深山老林,后来又到潮湿温润的江州,这方面的适应力石涧仁比小小年纪就走南闯北的纪若棠都差很多。
于是前半夜折腾太久的原因就是清晨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