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涧仁当晚还是回了学院的,好像只是抽空回去跟伙伴们坐了下,第二天上课依旧平静如昔,哪怕大部分同学再看他的眼光都有变化了,他还是稳若磐石的安静听课,梳理自己的课堂感受而不是书面的什么笔记,对石涧仁来说,内心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后面的实务课规格更高,请来了一位曾经担任江州市政协主席的党外人士,七十岁出头的老人还曾经是江州大学的教授,所以引得一干坐在前面的江州大学青年教授恭恭敬敬的起来给他行礼。
这位的话题就更宽泛直接,可能更接近这次参加培训的各高校教授知识分子可以仿效的榜样,因为从专业学术入手,一步步走上相关领导岗位,最后干脆担任了省部级政协领导,能够举出来的实际案例更加接近高层,譬如某次面对国家领导做观点评述,某位代表絮絮叨叨絮絮叨叨,说好的大家各有规定时间,毫无顾忌的就一人占用了,气得他下来就开骂。
正如老头儿从小给石涧仁无数次表述过的态度,帝王、领袖或者政治人物,为了维持领导地位,从远古时候开始就必须要进行神化,这是面对绝大部分民众最容易接受的观点,与其说给这些没有深层思考能力的人里嗦解释那么多主义跟国策,不如简单点说这就是天授神权,简单省事儿还效果好。
但显然随着社会发展,特别是现如今,这套把戏有点不那么行得通了,得换个方式。
具体到什么方式呢,各国各家都有不同的方式,万变不离其宗。
在石涧仁眼里,其实无论谁都不过是个人,活生生的人,有喜怒哀乐,有七情六欲的人,是人就有面相、情绪可言,就不是一个符号或者一尊泥菩萨神佛。
这让他后来的课程更没有记笔记的举动,甚至连自己平时随时带着小本写点只言片语的习惯都放弃了,更专注的倾听,感受这一位位来自不同层面的民主党派、无党派人士、少数民族、宗教界、非公有制经济代表、港澳台海外代表轮番现身说法。
不得不说这其中滥竽充数的依旧还是有,基本上带着虚应事务的态度过来读一番稿子的大有人在,但多数还是的确优秀,而且是优秀的聪明人,相当善于在现实体制中找寻自己的存在定位,可以说平时大家聊到的那些问题,这些聪明人都清楚,比谁都清楚,也能无所顾忌的拿到课堂上面来剖析。
应该说,后面的课程明显听讲率要高得多,只是缺席旷课的依旧还是有。
这样在石涧仁其实觉得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时候,半个月的培训课程就结束了,朱宏涛作为统战部领导过来参加了这次结业典礼。
有典礼有领导,那就自然有讲话,学员们也要讲,近一百名学员按照学号分成四个组,前两组几乎全都是高校教授研究员,只是第一组好像更重点高校些,第三组来自企事业单位和医院比较多,石涧仁也在这其中,而万乾所在的第四组自然就是企业家、律师还有保险金融行业的比较多。
石涧仁和万乾都当仁不让的被推选出来发言,对有些人来说,在这种政治场合发言讲话似乎是个很没意思的事情,能躲就躲,但显然又如同柳子越说的那样,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这就是该站出来的时候,不然还真不如别走上来浪费时间。
在世界各国的政治领域里,发言也就是演讲,具有极为重要的地位,这是对每位发言者实际水平和心态发挥能力的考评跟竞赛,可以说每一位成功的政治家都必须是优秀的演说家,而这种论调和培养石涧仁可能从小就对着大山朗朗上口,不过却是在卧底传销界的时候得到了最为密集的锤炼。
结果发言的学员也让石涧仁开了眼界,应该说这些教授副教授甚至老板,都有丰富的授课讲话经验,公开发言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大多数学院派还是选择读稿子,套话和空话屡见不鲜,因为朱宏涛在宣布发言之前当然会客套的说几句畅所欲言,什么都可以说,真的有位教授就在发言完毕以后“畅所欲言”,认为这次培训的时间太长了,耽误了正常的教学工作,特别是他这种校区不在江州主城区的外地人员,等于完全离家半个月,甚是想念家中的儿子。
石涧仁有点忍俊不禁,偷瞄杨武军的表情简直就跟吃了苍蝇似的,特么这是谁推选这个活宝来发言啊,连朱宏涛脸上都有点难看,估计这家院校以后是很难分配到类似的培训名额了。
好在杨武军现在对石涧仁有绝对信心,所以把他安排在最后,倒数第二个是万乾。
自从参观了产业园以后,重新再上课,万乾就把以前一贯的高档暗纹白衬衫换成了暗色polo衫,手腕上随时能晃人眼的名表也消失了,忽然一下就变得朴素很多,只不过发言依旧还是充满了他的套路,前后各讲一个小故事,让石涧仁怀疑这位是不是有个秘书专门在给他写这种东西,写的不太认真,讲的也有点不上心,实在是语速有点快,显得不够诚恳,背得倒是挺溜。
稀稀拉拉的掌声之后,已经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的会议,好多学员都有点注意力不集中了,但随着杨武军报出石涧仁发言的名字以后,明显还是所有人都坐正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