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网已经经发展了三四年,东南亚市场消费能力有限,附加值比较低,真正的大市场还得在欧美国家,可后者对于普通消费品进口没问题,让中国承担这些生产过程中的环境污染和原材料消耗,一旦涉及到高附加值高科技的产品就对中国制造大肆封锁,造成中国制造看起来数据不错,但实际上尽是利润微薄的加工业和低端产业。
唐建文也意识到了这点,所以才会寻求到欧洲去建立分支,而不是急着先到亚非拉赚钱,他和石涧仁一样,迫切的希望抓住这个变革的时代,担忧错过这个机会又要被甩开距离了。
可马克这番话显然真实表达的欧洲当地人心态,一种防范抵触的情绪。
对于健康的传统制造企业来说,特别是欧美这种比较专业化的行业领导者,经营模式、企业文化通常都是不惜任何代价投入研发,用核心技术来掌握出色产品,极为专注的细分领域,拥有长期规划。
而中国制造就好像一条野狗,粗暴简单的模仿抄袭,哪怕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也不管不顾的只要能赚点钱就成,这样的行业破坏者当然足够讨人嫌。
而且中国人的确还有种很恶劣的习性,任何很容易就能赚大钱的行业都会立刻引起一哄而上的热潮,懂不懂技术,是不是自己所长都无所谓,只要听说能赚钱,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会毫不犹豫的投身进来,这种做法的结果往往只有前期投资者吃肉喝汤离场,后面全都是买单的满地鸡毛,看看现在资本运作更加肆无忌惮的影视剧行业吧,石涧仁比普通人有更加深刻的体会,这种急功近利的做法会轻而易举的毁掉一个可能花费几十上百年累积起来的行业。
他都能看到这种危害,外国人对于侵略性十足的中国制造展销馆不也是同样的看法?
从印象开始就足够讨人嫌了,现在再努力想做点什么,当然是事倍功半了。
脑子里转悠着这些,石涧仁却随口问马克:“你不是水务专家工程师么,怎么又有家族企业了?集团不允许兼职吧?”
马克习以为常的耸耸肩:“家族企业,是我祖父那一代就开始经营了,但是这不意味着我成年以后也必须要投身这个行业,我很幸运,我有几个兄弟姐妹,他们选择了家族企业,我喜欢在世界各地体验不同的风土人情,我喜欢水务工作,而不是天天呆在那个工厂里闻着从小就厌倦的机油味。”
石涧仁已经有点了思维头绪,想尽快跟唐建文联络沟通:“你还没到这几家公司参观了解过吧,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给您介绍下?”
马克确实是在体验风土人情的:“能把这张艺术品赠予或者卖给我么?”
石涧仁介绍更多风土人情:“当然可以,我们还有门手艺叫做装裱,可以把这幅字变成更加便于收藏携带的卷轴,要不要我帮你联系家装裱铺子,去看看这门神奇的手艺?”
马克连连点头:“艺术品就应该得到最好的对待。”
石涧仁有这个底气:“那就让你看看中国对于闲暇的事儿能专注细腻到什么程度,先参观公司,我打个电话问问。”
以前在美术学院的时候,石涧仁就在那艺术仓库区看见过专业装裱的工作室,现在问洪巧云要最专业顶尖的给外国人显摆下,教授笑了:“最好的当然都是给最贵的画家服务啊,老孙把院里最贵的画家都集中到产业园那个画家村了,那边当然有搞装裱、画框的工作室,待会儿我打电话通知一声,你带着过去参观把字丢在那挂在我账上,对了,给我办公室也写两张回头可能要送人,另外小艾的卧室写一张,她那个工整点啊,小姑娘居然现在问我要学英语,还在幼儿园课堂上给老师飙英文,你才教了几天?”
石涧仁得意:“我的女儿嘛!有客人,回头说。”
洪巧云嗯。
于是他又铺开纸给洪巧云写了首王维的《竹里馆》和《辛夷坞》,小艾的反而有点挠头,那还是“锄禾日当午……”吧,孩子能从小感受这样的思想那是最好的。
马克又欣赏了石涧仁完全不同的三种书法形式,石涧仁还给他解释了前两首诗蕴含的虚静幽寂:“中国古代诗歌不但讲究对仗工整,韵律感十足,还非常强调意境,好的诗歌应该能够吸引人的心境,好比这首……一切都是寂静空灵的,没有生的喜悦,也没有死的悲哀,然而一切又都是永恒不朽的,生死两忘,万念皆寂。”
相比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这样的讲道理,诗歌的形式显然让马克有点惊叹,特别是石涧仁又酸文人劲儿发作,手舞足蹈的给德国人朗诵了这几首诗,那种充满语言魅力的平仄起伏,来中国工作了两年多的马克居然这时候才下定决心:“我要学中文!”
当然相比诗佛的两首诗,马克对最后一首粒粒皆辛苦更能理解些,和石涧仁一起走进唐楼里都还在讨论自己大学时候也是个文艺青年,还写了些诗,但看起来仿佛中国这种诗歌更吸引他。
久居高位,马克的气质还是不错的,所以大唐网这边的员工多半以为这是石涧仁找来的什么外国投资商之类,只有走到监控中心,碰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