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江州是秋老虎肆虐的时候,但山区肯定没有大城市里面那么燥热,小河边甚至还能带起一点点清风凉意来。
齐雪娇一直穿着最普通的黑色工作t恤,这会儿还是娇哼一声抱着胸口就蹲下去了,一点没往日拳打小布衣的风采,石涧仁也说不上多手足无措:“那个……真没看见,要不你先回旅馆休息了?”
齐雪娇没抬头低声:“才几……点,我还要去现场看看呢……”好像说了两句话,缓过气来,跳起身来还轻拍两下胸口:“好了!没事!你呢,我看你脸上有血迹划痕,还有衣服脏了……”
乡镇地区的路灯那都是比较少的,而且尽是瓦数不高,对电压要求也不高的低压汞灯,带点银灰色的暗淡光痕,站在街角屋后的男女就好像那些专门寻找阴暗角落的情侣似的,齐雪娇看着石涧仁衬衫上乱糟糟的印迹就伸手去拍打:“今天处理得好,很好,我都没想到你处理这种*这么有条不紊,也没想到你会主动让自己站出来被别人砸石头!疼么?”说着轻轻摸摸石涧仁肩头,白色的衬衫在汞灯光线下好像特别发亮,所以那上面的脏污和肩头的一点血迹就格外显眼。
石涧仁还是意识到有点太近了,轻咳一下往外走:“群众有愤怒是必然的,如果不让发泄一下,相互对着大喊大叫,很难压住他们,而且也需要这样的目标让对方的那些人跳出来,站在高处看得很清楚,警署的警察都认识他们,水泥公司的……这件事必须要揪出几个害群之马,并且我希望能尽可能的牵扯出一些跟前面官员有联系的违法勾当,这样才能给老百姓一个交代,这对于以正视听,真的让老百姓知道政府是在干实事很有必要。”
齐雪娇好像也从自己刚才有点恍神的感觉跳出来,飞快的收回手背在身后,她比石涧仁更理解其中一些规则:“第一天看见这栋办公楼我也觉得很气愤,晚上还打电话给我哥抱怨过……”看见石涧仁立刻转过来的头连忙解释:“没有别的意思,我跟齐卫国感情好,什么都爱聊,我在做什么事情也喜欢给他说,我说了不需要他帮忙,也不会找他们的,但这种事情他是这么跟我说的,既然这栋楼能堂而皇之的立在这里,那么就不是前镇政府一意孤行,起码按照规程十几道审批程序一个不缺的应该都手续齐全,如果公开宣布因为这栋楼让这个镇领导班子受处分,那顺带的也应该清查这十几道程序的批准人,那牵扯的范围就太大了,没准儿连江州市委都得有人出来为这个承担责任。”
石涧仁恍然的哦,苦笑挪步:“那还是我太天真了。”
齐雪娇立刻有点急切的跳前几步侧身:“没有!没有,你没有错,你做得非常好,我知道今天这件事看似轻松,其实你都是花了心思算计准备的,一言一行都有目的,你是真的用心在做这个镇领导,千万不要觉得气馁,毕竟工作没有十全十美,我们要学会辩证的看待……”
石涧仁不需要别人来宽慰:“我不是气馁,而是觉得自己的确有点幼稚,也对……这件事也就是放在这个贫困镇显得有些刺眼,其实同样一栋楼放在温泉景区那个镇,绝对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镇上有年营业额过亿元的企业,这点镇政府办公楼算什么,所以上面审批的人不到现场来看是不会觉得各方面有什么不妥的,要论到修建漂亮气派的办公楼,各级政府机关都有这种情况,横向纵向的比较看看,这风土镇的大楼也真不觉得有多离谱了。”
齐雪娇还探头看看石涧仁的脸,借着石桥修缮工地上挂的照明灯确认他表情不是说反话:“你这么说,又该我觉得惭愧了,好像这几年我都觉得习以为常理所当然,看着机关单位或者部队里的各种设施豪华气派,都没你这种敏感性,完全忘了这个国家和政党在打江山的时候是把艰苦朴素随时挂在嘴边的。”
换个姑娘可能都很难和石涧仁谈论这么高端的话题,用句体制内的话来说就是务虚,这可不是个贬义词,专指那些涉及到理论、政策的根本内容,这年头说点这个都会觉得是多没意思的,可实际上任何事情都得是思想为先。
石涧仁也确实是要找个人说说,基层工作比他想象的复杂零碎,而作为基层领导往上看会显得过于急功近利的想升迁,往下看呆久了就会视野僵化,觉得这一亩三分地就完全是自己的天下。
所以两人随口聊着,也挨着顺便看看工地,在整条街道中部对着员外宅子的一栋店堂现在就是现场指挥部,傅育林干脆住在这边,和几个技术员同吃同住,现在看石涧仁过来,赶紧杵着拐杖过来介绍,然后都发现了石涧仁身上的印迹和血痕,有点吃惊,齐雪娇连忙介绍是晚饭前在原镇政府那边给群众做解释工作造成的。
傅育林才哦:“怪不得刚才有好些个镇上的居民都过来转悠,问这里是干嘛那里是卖什么的,仁总有眼光,从现在就开始调动他们的积极性,其实从旅游设施配套来说,这里还差得远,住宿条件只有二三十张床,如果真的是广告推广出来以后,要么加开几班早晚旅游班车,要么就要有更多的住宿环境,后者当然是我们更希望的,只有把旅客留在这里,才能产生消费,特别是我们这样决定不卖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