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这几日,众人均是忙的脚不沾地。
叶氏是既要奔忙洛青辰的婚事,又要跟女儿他们一起看账,实在是有些吃不消。
洛青染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便叫她先忙洛青辰的婚事,这账册什么时候都能看,洛府积弊甚深,也不是他们一两日便能扭转了局面的,倘或叶氏这时候病了,家里更是乱了套了。
叶氏听了女儿的劝,也知道该是如此,她好容易才将掌家权重新拿回手中,若是这时候再病了,老夫人定然以为她身子骨不中用,怕是再不会让她管家了。
不过自从开始吃上官隐给的补药方子,又有杜若从旁帮着调和,叶氏觉得自己的身子比从前强健了不少,应是不能轻易病倒的。
叶氏确实没有病倒,不过洛府却有别人生病了。
七月二十八日晚,夜色将阑,洛府众人才刚回了自己院子,准备收拾着歇下,落霞馆里却闹开了。
原来,是二少爷洛文远病了。
他身边的大丫头桃红急巴巴地跑去主院找洛昇,告诉他洛文远生病了,让他过去看看。
谁知洛昇这几日为着升官落空的事正烦心不已,又想到洛文远现在看见他就跟个儿乌眼鸡似的,便只叫人请了大夫过去,自己也没去看。
桃红没办法,只得含着眼泪又回了天泉居。
结果当夜洛文远高烧不退,竟惊动了赵氏。
午夜将至,赵氏带着一群人来,看见天泉居冷冷清清地,只有桃红和香兰,香雪三个丫头在,登时便怒了,大半夜的,就叫来落霞馆的管事,打了一顿,直接将洛文远带到远香堂去了。
洛昇一听说赵氏来了,就知道事情不好,忙穿衣出来相迎。
赵氏瞪了他一眼,“这孩子你们不管,那我就带走了,虽说是个庶子,可到底也是我洛家的种!”
洛昇被赵氏在众奴才面前下了脸面,一时也有些讪讪地,没有再说什么,只看着赵氏将洛文远带走了。
他本来以为,不过是小孩子闹腾,因为他娘没了,洛文远这段日子都不安生,所以洛昇以为他是装病吓唬自己呢,便没当回事,哪成想他是真病了!
因而赵氏走后,洛昇又逮着天泉居里的几个婆子,耍了好一通威风,渐觉没趣,才回了自己院子。
而那被罚的几个婆子,也是觉得委屈得很。
府里一向不都这样?一个不受宠又不受重视的庶子,亲娘又没了,谁还能多在乎他,底下人哪个不是敷衍了事的,谁成想今儿老夫人会过来呢,只怪她们今日没有看好黄历,白白遭了一顿辱骂。
赵氏将洛文远带到了远香堂,又叫了张大夫过来,张大夫看了半天,又是皱眉又是摇头的,直把赵氏急个够呛。
“张老,你倒是说话啊,这孩子怎么回事?”
“老夫人,二少爷似乎受了什么惊吓,又受了凉,才会高烧不止。”张大夫捋着胡子道。
“什么!”赵氏惊道,“这大热的天气,如何能受凉?”
“这个…”张大夫有些欲言又止。
赵氏沉声道:“张老但说无妨。”
张大夫知道赵氏最烦别人欺瞒她,于是便照实说了。
“二少爷似乎见了水,受了惊才会这样。”
“见水?”赵氏略一思量,“劳烦张老给开几副药,先把烧退了吧。”
“老夫人放心,我这就去。”
张大夫走后,赵氏看着床上小脸烧的通红的洛文远,目光沉沉。
这孩子虽说是个庶子,但到底是她嫡子生的种,她虽不喜他娘,但他娘如今已经走了,他也实在可怜,她了解小赵氏的性子,哪里真能拿他当自己亲生儿子一般看待的?何况,她自己也是有嫡子的,如此一来,洛文远在二房的地位,怕是尴尬了。
今儿她去天泉居的时候,见奴才们都一副怠慢样子就知道,一个失怙的庶子,奴才们自然捧高踩低。
不过,张大夫说这孩子是受惊着凉才会如此。
赵氏慢慢地将目光移到桃红身上,“桃红,二少爷到底怎么回事?”
“老夫人,奴婢,奴婢…”桃红两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赵氏一件她那副样子,就知道怕是别有内情,因而道:“你最好实话给我说了,别到时候我自己问去,仔细再打你板子!”
赵氏积威甚深,她目光一沉,语调一冷,桃红哪里还敢瞒着不说,遂就将洛文远为何会生病的事情照实说了。
原来,今儿下午的时候,洛文远在落霞馆的荷花池边坐着发呆,过了一会儿,洛文誉也过来了,他二人自小就不对付,如今洛文誉见了洛文远,那更是嘴里没个好话,谁知说着说着,就扯到花氏身上去了。
洛文远这几日因为思念花氏,本就寝食不安,这下又被洛文誉勾起了伤心事,哪里能依?两个人便扭打了起来。
按说本来洛文远比洛文誉还要大两岁,可因为他这几日茶饭不思,本就力逮,一时不察,便被洛文誉推进池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