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错了,她终究是错了。
想起当年为了嫁给墨凛,她不惜自毁名节,与父亲说她早已与墨凛有了夫妻之实,气得父亲恨骂家门不幸,甚至几乎不曾生病的父亲竟大病三天。然而病气刚愈,却还是十里红妆送她成了婚。
婚后,为了墨凛的野心,她苦学兵法,为他献巧计,害强敌,习医理,辨毒药,以娇弱身躯一次次行走在危险边缘,更拖累本不欲参与夺嫡的父兄助他成事。
不想他日海誓山盟犹然在耳,今夕大业功成墨凛却翻脸无情诛她全家!
她想到大哥身为威远侯唯一的嫡子,且早已成年,父亲却迟迟不请封世子,私下里还跟母亲商量要请封二叔的嫡子洛文誉为世子,只为弥补当年二叔没能袭爵的遗憾!
可二叔一家是怎么对他们的?
她好恨啊,恨这群狼子野心害她全家性命的无耻之人!
然而腹内的疼痛那样真实,她终究还是慢慢闭上了盛满不甘的双眸。
可她始终难以甘心,遂在弥留之际呕血泣啼:“墨凛,洛文嫣,天不祚尔等小人!我便化作厉鬼,定叫汝等血债血偿!”
回想她这短短的一生,生时贵重,死去却只得一卷草席裹身。
堪堪到了这般结局,她才知母亲讲予她那句:情深不寿,慧极必伤是何意。
洛青染带着满腹遗恨继续游荡。
她看着父母兄嫂被处以极刑,想到长嫂腹中那未出世的侄儿,她嘶吼着,想要救下她们却无能为力。
那一刻,她只觉目断魂销,肝胆欲裂!
恍惚间,忽然整个身体急剧下落,她以为是地府鬼差锁她前去黄泉,她不甘心就此离去,所以奋力挣扎。
“不…”
倏的一下,洛青染感觉自己似乎落了地。
她骇然惊醒,一双桃花眸裹挟着滔天恨意大大睁开,心跳如雷,她慢慢转过头,却好像看见了母亲。
“青染,你终于醒了,吓死娘了!”叶氏看见女儿终于睁开眼了,一下子激动地扑在女儿床头。
“小姐,您可醒了,吓死奴婢了!”脚踏上跪着的丫鬟见洛青染睁开眼也喜得哭了出来。
安氏见一屋子都只顾着哭,忙吩咐道:“半夏,你快别跟着哭了,小姐还没吃药呢,你快去重新煎一碗来,早先那份早就凉透了,恐效果不好了;玉瑶,你赶紧带着茯苓她们去烧些热水,一会好给小姐擦身。”
接着又去劝叶氏:“夫人,大小姐醒了,您也别哭了,您在小厨房煨着的姜丝银鱼羹定是好了,奴婢这就端来,先让大小姐暖暖胃,一会好吃药呢。”
众人听安氏此言方缓过神来,赶紧擦擦眼泪都去忙开了。
叶氏也忙擦了泪道:“嬷嬷,我亲自去取。”说罢便提了裙摆匆匆往小厨房去了。
安氏恐叶氏着了寒气,忙拿着大氅追了出去。
人群一下子散了,倒是瞬间静了下来。
洛青染躺在床上费力的眨了眨眼,凝神细思,她这是还活着?
不可能啊,她明明喝下无解药的毒酒,怎么可能活得下来?但母亲明明好好的,半夏也没有被送给老太监,到底怎么回事?
满腹狐疑难消,洛青染咬牙掐了自己一把,嘶,真疼!难道真是活着?
四下里扫视一圈,看见了候在外间的白芷,遂唤了她进来问话。
“白芷,现在是哪一年,今儿是什么时候?我这是怎么了?”
白芷不过十二岁的年纪,还不太省事,所以听她问的奇怪也并未多想,只脆声答道:“回小姐,是天起十九年,今儿是三月二十了。您清早去老夫人院里请安回来路过东霜亭的时候,跟二小姐一起赏梅,您打发了奴婢们去摘梅花,然后二小姐突然哭喊着说您滑跤了,跌进湖里去了,幸亏下了大雪,您才没摔坏。”
洛青染听完白芷的话心下微骇,先打发她出去了。
原来竟是这样,想当初她含恨而终,却不想苍天垂怜,一朝生死相隔,如今许她魂梦重生了?
白芷说如今是天起十九年,那也就是说她现在才刚虚十五岁。
不过,滑跤了!洛文嫣可真敢说!
她明明记得是她把她撞进湖里去的,可笑上一世她竟也信了洛文嫣说是自己没站稳不小心碰了她的谎话,还替她瞒着不说,自己却大病了一场。
现如今看来怕是早有预谋,巴不得她直接一跤跌死了才好,也省的她们不断用些腌瓒手段来作践祸害她们母女,倒是难为她们能想出那些害人的法子来。
洛青染想到这里,不免嗟叹一声,这其中又何尝没有她跟母亲懦弱愚蠢的原因呢?
前世她们总以为一家人理当不分彼此,不该为些身外之物短了亲人情分。不曾想,她们的善良无争皆化作所谓的亲人手中利刃,一次次毫不犹豫,绝无心软地刺向她们的心尖,直到她们一家枉死,却已经是悔恨晚矣了。
如今虽不知是怎么回事,但既然老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必然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