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上了自家马车,洛昇才泄了力气,靠在马车壁上喘着粗气。
汗水自他的额角流向衣领里,黏腻不堪,洛昇却没有伸手去擦,只吩咐长生赶紧赶车离开。
他现在正在仕途上升的关键时期,能不能进一步,就看二皇子肯不肯帮着开这个口了。
因为赵思颖的事情,他现在在岳父手下做得也不得志,他能依靠的,只有二皇子了,偏偏小赵氏这个拎不清的,非选在这个时候来闹。
她是见不得自己高升啊,洛昇恨恨地瞥了昏迷不醒的妻子一眼。
知道了女儿真疯假疯又有什么用?这事皇上和皇后娘娘都亲口应承了,文武百官那么多朝中要员都“亲眼得见”,小赵氏还闹个什么劲?
他真是不明白这个女人脑子里都装着什么,难道是生怕他们一家过得太安生了!
思及此,洛昇忍不住又斜楞了妻子一眼,继而恨恨地叹了口气,转过头去不再看了。
他只知埋怨小赵氏“不懂事”,又何曾注意过,小赵氏那湿漉漉的掌心。
她难道就不害怕么?就不担心么?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女儿。
若不是为了洛文嫣,她怎么可能闹到这一步,为娘的心思,别人如何能懂?
小赵氏再自私不堪,在一双儿女面前,也还是无畏无私的。
可洛昇却不是这样。
他所想的,永远都是他自己,他这样的人,自己若是不舒坦了,别人都难得好,为了让自己舒坦,他什么都舍得下,舍得了。
洛昇知道回府之后,小赵氏清醒过来必要大闹一场,所以很有先见之明地命长生将小赵氏的院子圈禁起来,不许她出门,对外就说病了,需要静养。
府里的人虽说大都是小赵氏的心腹,可也同样是洛昇的心腹,所以对他的命令自然不敢不从。
从前的时候,他们“夫妻一体”,于训练人手上从来都是互帮互助,谁也不曾瞒着过谁,这也就造就了小赵氏今日这个尴尬的局面。
洛昇将她圈禁起来了,却无人敢不听从洛昇的命令,替她求一句情。
稍晚些时候,小赵氏醒来果真大闹不止,但是除了自己的屋子,她根本就出不去一步,任是她哭嚎摔打,什么手段都用尽了,洛昇愣是不放她出去。
小赵氏闹啊闹的,忽然间脑中灵机一闪,想到女儿是否也像她这样无助地哭闹过?
她慢慢地停下了哭喊,颓丧地坐到了凳子上,眼泪无意识地流了满脸。
默默地哭了半晌,小赵氏抹了把脸,哑着声音唤道:“飘风。”
“夫人,您有何吩咐。”飘风赶紧弯下腰来,听小赵氏吩咐。
小赵氏褪下腕上的玉镯,塞到飘风手里,道:“你想办法出去,找到管采买的赵兴,让他将这镯子给我娘送过去,别的不用多说,我娘见到这个镯子,自然明白。”
“是,夫人。”飘风轻轻点了点头,接过了小赵氏的玉镯。
是夜,飘风借着要给小赵氏熬药的机会,出了房门。
门口的守卫并未拦着她,问了一句就将人放出去了。
反正老爷只说不让夫人出来,也没说夫人屋里的人都不许出来,老爷既说了不许他们苛待夫人,他们自然不敢乱来。
飘风照着小赵氏的吩咐去找管采买的赵兴了。
谁知找到了人,话还没说上一句,东西也没递出去,就被洛昇给“碰个正着”。
“飘风,大晚上你不在房里伺候夫人,到前院儿来找赵管事干什么?难道夫人明早有特别想吃的,所以吩咐你来交代赵管事一声?”洛昇的声音自暗夜里幽幽传来,吓了飘风一跳。
“老爷。”飘风慢慢地转过身去,暗暗咽了口唾沫,不自觉地露出些担心的神色,冲洛昇福了福身。
洛昇“眼明心亮”,一下子就瞧出了飘风有问题,当下脸色就沉了下来。
飘风见状忙将头垂得低低的,顺着洛昇的话答说:“夫人说明日一早想吃望仙阁的鲜肉云吞,所以特地让奴婢来交代赵管事一声。”
这个借口实在不够高明。
但是你还能指望一个心思慌乱的丫头,能有多么临危不乱的处事手段?
她的借口越是不高明,洛昇反而越放心。
因为这说明他看透了小赵氏的“小把戏”。
既然看透了,他自然也不用担心了,夫妻几十年,他自问还是比较了解小赵氏的。
“行了,既然交代完了,就回去吧,夫人身边不能没人。”洛昇冲飘风摆了摆手。
飘风不敢不应,只得苦着脸行了一礼,步履匆匆地走了。
飘风走后,洛昇看了看赵管事,忽然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来。
赵管事心头一惊,瞬间低下了头,歇了替小赵氏传信的心思。
洛昇见赵管事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才轻哼一声,转身走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洛昇还是交代长生说:“派人盯紧了这个赵管事,不许他给夫人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