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房里哀声一片,只有她自己间或哭泣几声,再不闻旁人说话。
赵氏才待开口又听柳姨娘凄凄惨惨地喃喃自道:“病气已成,来日无养,还有何脸面苟活于世,不如死了干净……”
“芸儿……”赵氏骇了一跳,忙出声唤她。
柳姨娘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来,满面凄楚地看向赵氏。
她如此这般模样,赵氏纵心有什么怀疑,也只得先按耐不发,尽心劝慰她宽心。
柳姨娘脸上惨白一片,气力渐弱,勉强说了几句,最后竟是又昏睡而去。
赵氏忙又让叫张大夫过来诊脉查看,好一通折腾过后内室才又安静下来。
“娘......”洛昇见此情景,就想凑到赵氏跟前说话,谁知他才开口,便被赵氏冷语打断了。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娘呢!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说派人通知我一声,就由着她们在这里胡闹,你还将我放在眼里了么,嗯?”
赵氏最后那个嗯字,似乎带着钩子,直戳进了洛昇的心里,让他很是不快。
他哪里想到事情闹来闹去动静又闹这么大,柳氏的孩子没了,他难道就不伤心,不着急么?赵氏什么都不知道,不分场合地当着一堆下人数落他的不是,这不是在打他的脸么!
想来今日这事若是换到大哥身上,娘一定不会这般叫他没脸!
洛昇越想越多,越想越偏,低着头站在那里也不吱声了。
赵氏是他亲娘,如何能不了解他?
如今看着他那副样子,就知道他一点儿没觉得自己错了,心头哀叹一声,一股无力之感油然而生。
“罢了,你也这么大了,不爱听我这个老娘说话,我也不再讨你的嫌弃,我只有一句,当初是你求着我要娶的芸儿,如今她这样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语罢,就让赵嬷嬷扶着往外走。
“娘,”洛昇一听赵氏说出这种话,忙拦住她的去路,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颇有些涎皮赖脸地告罪道:“儿子一时糊涂,您别同我一般见识,儿子无意惹您生气,亦不想让您跟着忧心,是以才未敢在第一时间派人知会您的,若是早知道还得惊动您,儿子还不如早早地派人请您过来了。”
赵氏听了他这话,面色稍霁,到底还是忍不住劝了。
“你们都大了,娘也老了,早不想多管你们的事,可你们再大,在娘的眼中总归还是孩子,娘盼着你们都能出息,将洛家发扬光大,可你若是连内院后宅都安顿不好,何谈来日谋求大事呢!”
洛昇心念一动,恭敬答道:“娘教训得极是,儿子懂了。”
“你知道就好,”赵氏点了点头,“内宅之事,有时候不见得非要纠出个对错,须知家和才能万事兴啊!”
“娘您放心,儿子谨记您的教诲。”洛昇一一点头应下。
赵氏知道儿子不傻,相反他极为聪明,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相信他定然不会不懂,也不会让她失望,便让赵嬷嬷扶着出门去了。
洛昇也见机扶在赵氏另一边跟着出去。
一行人来到堂厅,赵氏看着坐在上首兀自运气的小赵氏,冷声道:“怎么,还真想闹个家宅不宁才罢休是吧!”
小赵氏气得手都抖了,又不敢顶撞赵氏,只好憋着气一言不发地坐着。
赵氏见她这般没有规矩,心头失望更甚,从前她那么看中她,将掌家权从叶氏手里夺过来交给她,一心想要培养她执掌洛府,谁知最后竟养出这样一个礼数全无的东西!
洛昇跟在赵氏身边,见小赵氏如此不恭,有心骂她不懂事,又恐赵氏听了更添气恼,只得拼了命地冲小赵氏身边站着的洛文嫣使眼色。
洛文嫣接收到洛昇的目光,心中泛起一抹冷笑,脚下动作却快,几步行至赵氏身旁,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祖母,孙女不想论对错,长辈的事情也不容我一个小辈评判,可是文嫣依然有句话想说,不知祖母可许?”
“说罢。”赵氏点点头,对这个还算大方的孙女口气还算好。
“是,祖母,”洛文嫣盈盈一拜,接着道,“孙女知道我娘刚才实在不对,孙女不想替她辩驳,可有句话,孙女不得不说,娘之所以气极了失去理智,乃是事出有因,俱是因为柳姨娘院里小厨房的丫头心儿。”
“这心儿又是哪个?”赵氏蹙眉不解。
赵嬷嬷适时地凑到赵氏耳边耳语几句,洛文嫣也不打断,恭敬地垂首站着。
赵氏听完了赵嬷嬷的话,方才问道:“你倒是说说,这心儿怎么了?”
“祖母有所不知,今日有姨娘出事之时我与娘并不知情,是因为飘雨看见爹慌慌张张地带着张大夫来了柳姨娘院里回去禀报,我娘恐出了什么事,忙带着我过来相瞧,才刚进了院子,就听说柳姨娘小产的消息,后来不知何故爹突然惊怒,唤来姨娘院中奴仆询问,谁知这小厨房的丫头心儿竟血口喷人,说柳姨娘是为了陷害我娘故意将腹中的孩子弄掉的,彼时我娘正在内室照顾姨娘,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