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到了晚膳十分。
京兆尹府尹姚轩抻长了脖子看着前面的街口,神色焦急。
朝廷不是说派人来发粮么,人呢?
这眼见着到了做晚饭的时候,可却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后面那么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他压力实在很大啊!
正在姚轩望眼欲穿时,他的属下小跑着回来了。
“大人,来了来了,运粮食的来了!”
“当真!”姚轩眼睛一亮。
“当真当真,属下都看到官旗了!”那属下忙不迭的点头。
姚轩松了口气,吩咐道:“去叫底下人都警醒着点,快些安排好百姓们排好队,待会儿过来领粮食。”
“是,大人。”
那属下走后,姚轩亲自去寻了禁卫军统领孟仲。
这两日,都是孟仲与他一起掌管这里,如今朝廷的赈灾粮食来了,自然也要知会孟仲一声。
待见到了孟仲,将这事情一说,孟仲也十分欣喜,于是二人便一同前去迎接送粮官。
但是,当看到送来的粮食以后,姚轩与孟仲皆忍不住黑了脸。
孟仲脾气急,忍不住问送粮官,“这是什么?”
那送粮官乃是户部尚书的心腹,深知事情的始末,因而梗着脖子答道:“孟统领这是问的什么话,这当然是粮食了!”
“你他……”
孟仲忍不住要爆粗口,被姚轩一把拉住了,便将娘的二字吞了回去。
只是他心中实在气愤,说话口气实算不上好。
“粮食,这位大人睁开你的双眼好好看看,这是给人吃的粮食么!这分明就是喂家畜的稻糠皮子!”
“孟大人胡说什么!”那送粮官听孟仲将话说的这般直白,一瞬间,脸上也有些慌乱。
但又想到右相与户部尚书的吩咐,忙又定下心神来,语气强硬地道:“孟大人你说话可要注意些,什么叫给家畜吃的,这些粮食可是我们大人从那些粮商手中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陛下都夸我们大人能干,孟大人这意思是说陛下糊涂了不成!”
“你……”孟仲一介武将,本就不善言辞,如今被这送粮官一阵抢白,如何能还得上话。
还是姚轩将他拉到一旁去,劝道:“此人乃是户部尚书的心腹,平日便最为牙尖嘴利,你如何能辩驳过他去?”
孟仲不甘地低吼,“那就任由他们这般作为么,你也看见了,那是人吃的东西么,这样的粮食,你让我怎么发给百姓们?华京什么时候穷到这个地步了,要让百姓们吃家畜吃的稻糠!”
“唉,”姚轩叹了口气,“我如何会想这样,可是我位微言轻,如何能左右得了他们呢!”
孟仲眉眼一厉,“你没办法,我有办法!你等着,我定要去上告陛下,我就不信陛下会答应他们给百姓发这样的口粮!”
“你莫要冲动!”姚轩吓得忙拽住了他,“此事到底是谁做下的,尚且不明朗,你如此贸然行事,若是被他们抓到机会,反过来告你一个诬陷朝廷命官之罪,你待如何呢!”
“那就由着他们猖狂,糟践百姓么!”孟仲气得闭上了眼,才忍住了要冲到那送粮官面前的冲动。
“咱们先收下这些,又焉知这些来日不是最好的证据呢,”姚轩小声道,“你先别急,晚上寻了空,我去一趟洛家,找国公爷商量商量。”
孟仲无法,也知道姚轩说的有道理,只得先忍气吞声地接了那些混着大量稻糠的糙米。
只是待到发粮的时候,面对着一张张殷切的面孔,姚轩与孟仲心中都十分愧疚。
孟仲最后实在受不了了,一个人跑到旁边的死胡同里,捶了半天的墙,才平复了一些心绪。
就在他平静下来,准备转身回去的时候,一个羊皮小兜子,突然从天而降。
孟仲忙抬头去看,又提气飞身上了墙头,却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他只得又跳下墙来,想了想,还是打开了那羊皮兜子。
片刻后,只听孟仲连声道好,然后便忙将那兜子折好,放进了自己怀里。
姚轩见孟仲出去一会儿,突然像是心情好了似的,不免心生奇怪。
但此时人多口杂,也不是问话的时机,便只瞟了他几眼,到底什么都没说。
倒是百姓们看着姚轩和孟仲这几日为他们奔波忙碌,拿到那样的“粮食”,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人人眼中希冀的目光,都黯淡了下去。
姚轩看的心中十分不是滋味,但又没有办法。
谁知刚入夜,孟仲就神秘兮兮地将姚轩拉到一边,让他跟着自己去左相府上。
姚轩心思一转,觉得他此举大概跟他一个时辰之前那突然转变的情绪有关。
思来想去,知道他大概是有了什么应对之法,因而便没有多问,只安排手下巡夜,自己跟着孟仲偷偷去了左相府上。
二人轻车简从,并未带人,步行到了左相的府邸。
不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