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十,辰时刚过,洛府便迎来了宫中派下对册的宫人。
洛峥等将太医写好的脉案呈给对册的管事宫人,宫人记录了洛青染的病症始末、轻重和恢复的时间,得了洛府的孝敬,十分满意地回宫复命去了。
不出一个时辰,华京城内的勋贵圈子里无不知道洛青染得了那过敏之症,不能入宫甄选了。
长公主得了这个消息之后心中便一直不安,思来想去还是派人将墨曜叫到了府里。
墨曜刚一到长公主府,便被长公主拉过去问话。
“怎么回事?我原也听闻些风声,但皇上对此事突然瞒得很紧,我也是今日方知,我问你,洛家的丫头当真是害了过敏之症吗?”
“自然是。”墨曜没有犹豫,十分肯定地冲长公主点了头。
不是他不想对长公主实话实说,而是这件事情牵连太多,他不想再将长公主牵扯进来,此事一经发现,可是掉脑袋的滔天大罪,能少一人知道,便少一些吧。
长公主看着墨曜半晌,见他面目坦荡,确实不像是撒谎欺瞒自己的样子,心中那一点怪异的感觉也就慢慢散了。
“这样也好,许是老天保佑,知道你为了此事烦心不已,所以才这般赶巧了,我听闻那丫头的症状颇为严重,怕是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了,你可去看过了?”
“倒是去了一趟,不过...是偷偷去的,我这事,洛公爷他们并不知情。”一说到这件事,墨曜的表情却有些不自然了。
长公主嗔了他一眼,“难为你也觉得不好意思呢,你也收敛收敛,这一次事发突然,我知道你按捺不住,必得是亲眼看过了她才能放心,可你们这样私下见面并非长久之计,传出去对她的名声也不好,最要紧的,是来日皇上那里不好解释。cad1();”
墨曜点了点头,应下了长公主的话,“长姐放心吧,我知道了,让长姐忧心了。”
长公主轻轻叹息一声,说:“这件事是我想的太过简单了,皇上现在的心思,我竟也猜不出了,你多年未娶,如今难得有了合心意的人,我本以为这是件好事,母后明明也很高兴,又中意那个丫头,可没想到......”
长公主摇了摇头,看了看墨曜,没有再说下去。
再说下去,便是对皇上的不敬,天家凡事皆先讲君臣,然后才能论姐妹兄弟,她本以为自己同皇上乃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弟,皇上凡事要先考虑自己的面子的,可没想到,只是墨曜的婚事这一样,就让皇上顾虑如此之多。
皇上从前并不是这样的,他们姐弟三人,曾经多么亲密无间,如今竟也变得互相提防,互相猜疑了么?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难道真是因为皇上忌惮墨曜?还是忌惮洛峥?
世人万物,一旦沾染了权之一字,就开始变得不像本来的自己了,真是可怜可叹啊......
“长姐,这件事怎能怪你,亦不能怪皇兄,皇兄坐在那个位置上,需要衡量考虑的事情太多了,权衡之术,他亦是有诸多不易的,您放心吧,洛公爷忠正为国,我更是从未有过大逆不道之心,皇兄总会明白的,等他明白我们对他对大祈是绝对的忠诚之时,我的事也就成了。”
他一直都很清楚,这件事不那么容易,现在朝局不稳,皇兄的心思他也有些看不透了,这个时候,他更不能表现出有违逆皇兄之心的意思,平白为自己招来祸患不说,亦会让长姐伤怀。
不计后果地冲动行事只会让一切都糟糕透顶,到时候婚事成不了,还会害了洛家,所以说,无论从哪一方面考虑,他都冲动不得。cad2();
现在能做的,唯有小心筹划,忍字当先。
午时过后,巳时近末,对册的宫人都陆陆续续回了皇宫,将记录各官家适龄的千金小姐的生辰八字等的名册都交给了威后。
威后接过宫人呈上来的册子草草翻看了几眼,就叫对册的宫人先下去了。
丽德殿内燃着九和香,飘飘袅袅的香气熏得在场的几位妃子都有些昏昏欲睡之感,眼下已快到用午膳的时辰,威后却不叫她们走,只叫待在这里等着宫人送上名册,好一同商议。
可如今名册送来了,威后看一眼便就放下了,也不说让她们看看。
太后娘娘说是叫她们协理威后操持这次的大选,可威后现在这副模样,分明是没有多少听她们意见的心思,又将她们都叫来日日陪着,她倒是在上面靠得舒服,也不管她们在下面坐得如何疲乏,当真的存心要磋磨她们!
大皇子年前封了襄王,丽妃如今心气儿也渐渐高了起来,在内宫之中腰杆子也直了不少。
现如今皇上子嗣不丰,又未立储,谁能说大皇子,哦不,襄王殿下就一点儿机会也没有?
思及此,丽妃眼尾轻抬,暗暗扫了上首的威后一眼,就见威后半阖着双眸靠在榻上,一副雍容华贵,仪态天成的尊贵模样。
丽妃心中暗嗤一声,装腔作势!
现在如何能耐,手眼通天,也更改不了没有子嗣的这一事实,有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