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韩止永远也等不到第二日了,春日的微风分花拂柳的把花香送到他跟前,可他就跟木头似地,不动不笑,整个人同刚进城之时的意气风发简直是天壤之别。
关山站在他背后,双腿隐隐发抖,看着满院的狼藉目瞪口呆,半响之后才反应过来,领了人四面八方的去搜去找,可是哪里还找得到-----看这院子里狼藉一片的架势,分明就是被人扫荡过了一遍,如今除了几个仍旧还死猪似地睡在墙角东倒西歪的家丁,马旺琨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握着刀把的手都有些不稳了,强忍着心里的震惊和害怕伸脚把那些人重重的踹醒了,却根本不敢转头去看韩止-----马旺琨这个名字都是好不容易才审问出来的,本来还打算用这个人明日去和宋楚宜谈交易,可是现在人不翼而飞了......韩止反应过来之后究竟会如何震怒,他简直想都不敢想。
韦言希相对来说反而是如今最清醒的一个,把大大小小的房间全都看了一遍,出来看着面无表情的韩止也一样是那副平平板板的语气:“不见了,看样子是被劫走了。”
劫走了?!谁有这个能耐能从这里劫人?!他虽然去了通州,可是这里却也不是没有留人,留的还都是他父亲以前的老部下,不说以一当十,可是比普通的衙差还要好用些却是肯定的。
可就是在这些人的护卫下,他原本打算用来威胁宋楚宜的筹码竟然被劫走了......
他拳头捏的咯咯作响,许久之后才冷笑了几声。很好,在他眼皮子底下还要耍弄这些花招,真是很好。
他难得的没有暴跳如雷,眼睛如同利箭一般射向隔壁方向,半响之后才转过头吩咐关山和韦言希:“一个去把这批废物弄醒,问问看究竟是什么人闯进来带走了人。一个带人去外头打听打听消息,不过才一天的时间,他们又要带一个伤痕累累的人,总不能上天入地就这么遁了吧?!问明白了之后,再来回我!”
这回竟然还没有和上一次一样失去理智,关山松了一口气,飞快的应了是,动作伶俐的带人出了门。
他自己只觉得头痛欲裂,一脚踹翻了凳子,撩开袍子坐在树底下,定定的出了半日的神。
到底是谁救走了马旺琨?宋楚宜?可是他已经派人盯死了她,她和她身边的使唤的人根本就别想出门,一出门不管去哪里都在他眼皮子底下。
就连崔府那里他也派了大量人手盯梢,就是以防万一她会去找崔家求救-----何况宋楚宜也并没去过崔家,只是几个丫头偶尔去一趟,可崔家却也从未见过有异常,崔家现在在京城能动用的人也不多,一旦用了总会有痕迹的......
还是说是宋楚宜手底下的人联系不上她了自作主张,可是如果是自作主张没经过宋楚宜同意的话,又怎么会知道挑在今天?偏偏挑了一个他不在京城去了通州的日子?!
他一点一点回忆今日宋楚宜的表现,表情也渐渐从冷笑换成了出离的愤怒------若是他猜的都是真的,那宋楚宜只当个伯府的千金小姐可真是屈才了,她这样能随时变脸的演技真是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啊。
他咬牙切齿的怀疑对象此刻正悠闲的坐在重音坊的雅阁里,赖成龙第一次见她,不由吃了一惊:“你比我想象的可要小多了。”
虽然崔绍庭当初走的时候私底下反复交代过他说看在他外甥女年纪小的份上,多多关照她,可是乍然看见一个豆蔻少女站在眼前,他还是忍不住觉得有些太小了。
同时又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就是这个年纪这么小的小丫头,竟然有胆子让他去锦乡侯世子手里抢人......恐怖的是她提供的情报还是对的,当天锦乡侯世子就偏偏不在,只有一些小虾米。
“赖叔叔倒是和我想象的差不多。”宋楚宜笑了笑,嘴角两个梨涡显得她玉雪可爱:“我舅舅说你是个好人,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赖成龙觉得这个小姑娘有些奇怪,说她天真吧她又能把韩止逼到这个地步,说她心机深重吧,可她又能说出这样叫人哭笑不得的话来。
“你怎么能从面貌上看出人好不好?我可从来没听说过别人觉得锦衣卫是好人的。”他挥手叫自己的人退到隔壁去,皱着眉头问她:“我帮你救的人究竟是什么来路?难不成你真的曾经叫他们去杀过人?”
因为崔绍庭曾经说过赖成龙是可信之人的缘故,宋楚宜自然不怵他,狡黠的笑了笑:“虽然说人不可貌相,可是赖叔叔肯定是比陈襄好的。说起来,赖叔叔总不会真的是我提什么要求都帮吧?韩止的人在京城满世界的找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可不信锦衣卫一点儿消息也没得到。无非是陈襄那边被打点好了,所以锦衣卫才只当没看见。可这些总瞒不过赖叔叔你去......”
陈襄现在的权力已经被赖成龙分了一半去,圣上到底是因为兴福的事对他起了戒心了,提拔一个赖成龙来掌管北镇抚司显然就是为了和陈襄分庭抗礼的。
势均力敌的两个人,不可能真的对对方毫不了解,何况又都是干这一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