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玉正使出浑身解数逗皇后娘娘开心,眉间的胭脂痣因为她浅浅的笑更加显得她超凡脱俗,就像是观音座下的龙女,瞧着就喜庆舒服。
但凡年长些的长辈,没有不喜欢她的长相的,连钦天监的大人们都说,眉间一点胭脂痣,实在是富贵的命相。
她从前并不把这些人的话放在心里,只觉得他们说的都是废话-----她的祖父乃是阁老重臣,权柄煊赫,她自然是富贵的命。可自从宋楚宜被人断言是天煞孤星的命格之后,她又相信起来了,俨然觉得自己比起宋楚宜那个扫把星的命格要高尚不知多少,连带着在人前,也觉得脊背都挺的更直了一些。
此刻她正捏着一只狼毫笔,仔仔细细替皇后娘娘手抄《大势至菩萨念佛圆通章》一笔一笔都写的极为用心。
连谢司仪也忍不住笑着和皇后娘娘夸她:“年纪这么小的小姑娘,像是陈姑娘这么沉得住气的可不多见。”
皇后娘娘也笑了一笑,颊边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身世好,懂进退,长得也好看,一看就是端庄沉稳的大家闺秀,又有钦天监的人给算了命,的确是个好的。
殿里气氛正好,兰芷疾步从殿外进来,轻声在皇后娘娘跟前说了几句话,皇后娘娘的目光就陡然锐利起来,倏然起了身,吩咐谢司仪更衣。
陈明玉甚少见皇后娘娘变脸,一时竟差点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了才忙匍匐在了地上。
皇后怒气难掩,抿了抿唇唤她起身,脸上又挂上了惯常温和的笑意:“好孩子,吓着你了。快起来,本宫有些事要出去一趟,你就在这里抄经罢,抄完了我再使人送你出去。”
陈明玉恭声应是,垂眉敛目的候着皇后娘娘出去了,拿起笔继续一丝不苟的抄她的#----能叫皇后娘娘如此震怒的事,除了公主殿下就是太子殿下了,总之跟她扯不上关系,她如今正该一心一意的抄经替太子祈福。
贤妃再没料到端王留下的那批人会失手,就像元慧告诉她的那样,这批人都是端王留在京城以防万一的,个个堪比锦衣卫......可就是这样一批人,居然失手了!不过是对付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居然失手了!
她攥着拳头,长长的染着鲜红蔻丹的指甲直直的戳进来报信的掌事胳膊里,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呵斥她:“你胡说!胡说!”
怎么可能呢?宋家那个丫头再厉害,总不可能真是妖怪转世吧?
“是真的......”掌事觉得自己的胳膊大概是被贤妃娘娘尖利的指甲扣出血来了,可却不敢喊疼,一个劲儿的朝地上叩头:“太孙殿下和叶二少爷也在......不知道是谁给的消息出了问题,太孙殿下和叶二少爷身边都带着好手呢......”
贤妃瞪大了眼睛,只觉得这事越发的玄乎起来,什么太孙殿下?这事好端端的怎么就又扯上了太孙殿下?
她还没来得及再继续揪着人问清楚,殿门就被人推开了,夏公公噙着笑意先不紧不慢的请了安,对她这副景况视若无睹的请她去太极殿:“皇上候着您呢。”
贤妃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可她根本来不及准备,猝不及防的被荣成公主的话惊得呆在了当场。
宋楚宜竟然是在荣成公主的宅子里出了事?!那帮人到底是怎么做的事?!怎么会挑荣成公主的地方下手?!
荣成公主泪盈于睫,攀住建章帝的手哽咽起来:“父皇,儿臣只不过是因为九妹的事和贤妃娘娘起了些争执,可儿臣以为不过也就是一些小小的争执罢了......哪里想到贤妃娘娘竟是想要我死啊........”
建章帝抿着唇凉凉的抬头看贤妃一眼,冲她扬了扬下巴:“你有什么话说?”
有什么话说?贤妃只觉得脑子乱成了一团,她难道说她派去的人根本就不是为了杀荣成这个蠢货,而是要杀宋楚宜的?!她脸色青白交加,脖颈下青筋一根根凸起。
皇后并没进去,在门前立了半响,仍旧转身回清宁殿去了。
这是不欲使他为难,知道贤妃毕竟是潜邸出来的旧人,知道他向来顾念旧情。建章帝不由长长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贤妃仗着太子身体不好没少在底下使小动作,他也由于实在担忧太子身体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皇后和东宫越是避让,他们反而越发的得寸进尺。
到了现在,不过因为几句争执,就敢派人行刺,还胆大至此,直接闯进了荣成的宅子里。幸亏唯昭出行身边都带着人,否则若是殃及了唯昭......
建章帝连看也不愿意再看贤妃一眼,豁然起身冷眼看着她:“阿九出嫁了之后你身体就一直不好,还是搬去谨身殿养病吧。”
贤妃脸色瞬间煞白,跪在地上泪如雨下。她还想问问元慧,怎么出这样不入流的错,还想再想办法圆了九公主的念想,可是现在建章帝甚至都不叫人再审问审问,直接就把她打进了冷宫。谨身殿那是什么去处?她要是去了,过不了几日恐怕就要‘病亡’了.......
陈明玉抄完了经,由兰芷亲自领着送出宫门,回了府换了衣裳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