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宜站临窗而立,背脊挺的笔直,听见了动静就转过头来微微冲着章润点一点头:“章公子,很抱歉没等你的消息就冒险去找了你。”
章润急忙避开她的眼神,胡乱的摇了摇头:“并没什么,他们做事都很小心,半点没有惊动旁人......”说到这里他又不由感慨起这位宋六小姐的御下之道,年纪小小的竟然能把那样凶神恶煞的人也支使的指哪儿打哪儿。定了定神,他看着宋楚宜又问:“六小姐是有什么要紧事非要找我不可吗?”
韩止这阵子一多半的时间都消耗在通州庄子里,他着实是没什么机会通知宋楚宜联络的地点,没想到宋楚宜倒是先找上了门,以他对这位与众不同的小姑娘的观察来看,若不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她是绝对不会做这样容易引人怀疑的事的。
“韩止最近有没有使人往关外或者扬州去?”宋楚宜单刀直入,半点儿废话也没有,盯着章润的眼睛问的直接而干脆:“或者说,他有没有收到从扬州或者西北那边来的信或者是接待从那边来的人?”
若是韩止真的跟这件事有牵连,至少她也有个查探的方向。
宋老太爷已经去信给西北总督章天鹤,可是这个当年还因为户部军饷的事情而和宋家过从甚密的封疆大吏,却连信也没回。
这里头的水越来越深,若是再不查出些头绪来,谁都不知道这把悬在崔氏一族头上的刀什么时候会砍下来,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砍下来。
这种明知有危险却不知道危险来自何处,只能等死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宋楚宜从重生以来还从来没有遇上过这样完全不在掌握之中的事,算起来已经好几日没有睡个好觉了。
章润也不多话,他知道宋楚宜既然会问自然有她的道理,仔细回想之后就肯定的摇了摇头:“他最近似乎在和家里闹别扭,前几日京城锦乡侯府来了几拨人请他回去,都被他打走了。要说从扬州或者是从西北那边来的人,确实是没有的。”
那看来竟不是韩止?宋楚宜闭了闭眼睛,缓缓点了点头:“还要麻烦章公子多多帮我留意,若是他一旦和西北或者扬州的人沾上关系,请千万要想办法通知我。”
章润还没来得及点头,就听见楼下传来嘈杂的呼喝声和叫骂声,不由得吃了一惊:“六小姐,这是关山的声音!”
也未必就和韩止没关系,这只狡猾的狼向来嗅觉灵敏,说不定章润早在他跟前露出了破绽......宋楚宜从门缝中瞥了一眼外头情况,见周围到处都是韩止的人,略一思索就问章润:“若是我没在这里,你有把握能洗脱自己的怀疑吗?”
章润已经迅速将茶杯归回原位,又从旁边架子上取了戏单来放在小桌上:“只要六小姐不和我同时出现在这里,他会相信我的。”
关山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隐约还能听见掌柜的高声的叫喊和阻止的声音。宋楚宜点了点头,转过屏风在墙上敲了五下。
时间刚刚好,韩止进门的时候只瞧见一脸茫然惊怒站起来的章润,屋子里空荡荡的能一眼看清,除了他再没有旁人。
他握住腰间佩剑的手就是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的把手放下来,疾走几步到了章润跟前,亲昵而自然的揽着他重新又坐下来:“我不过是出趟门的功夫,你怎么就自己出来了?”
章润显得既惊且怒,握着手里的戏单的手指隐隐泛白:“如今我是不是连出趟门看看戏的自由也不该有了?我记得前几****才和我说过,若是我想出门,随意知会关山一声就成了,我出门之前是知会过他的!”
韩止不动声色的用目光已经又把整间屋子打量了一遍,甚至还起身到屏风后头看了一眼,听见章润已经怒极这才又从屏风那头转出来,带着审视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一眼。
屋子里有淡淡的脂粉香味,他动了动鼻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已经愤怒至极的章润,不答反问:“刚才有女子在这里?是谁?”
章润捏紧的拳头已经青筋凸起,他偏过头朝底下台上看了一眼:“怎么?我想亲自点出戏,还不能见见当红的鸿运社的小旦了?”
韩止跟着他的目光往下看了一眼,随手抓起亦步亦趋跟着的掌柜的:“去把那个小旦给我叫上来,另外,听说宋六小姐今日也在这里?”
章润只觉得心脏猛地跳动了几下,差点让他喘不过气-----韩止居然知道宋楚宜也在重音坊!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他来见宋六的事情连韦言希都不知道,韩止是怎么知道的?!
掌柜的擦了擦头上的汗,一脸的无奈和惶恐:“世子,我们这里开门做生意的......现在人家在唱戏呢,哪里好现在就把她叫上来?至于宋六小姐,倒是真在的,可她定的包间是在对面......”
韩止已经甩开他出了门,绕过了游廊一路到了对面,远远的就看见叶景川的小厮长安和长兴守在门口。他估量了从章润房里到这里的距离,再想想那间分明只开了一扇门的房间,心里的怀疑稍解,在门前立了一会儿,转身重新又回了章润的雅阁。
青莺在门缝里看见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