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处传来。
男子顿时从木讷中回过神来,他像是受到了惊吓的兔子,下意识的便要躲藏起来。
但那被打开的大门的缝隙中传入一个人影,他迅速再次将大门合上,似乎也很害怕被人发现自己的踪迹一般。
他朝着大殿的正上方望去,一眼便发现了那位试图躲藏到案台之下的声音。
“父王。”那人影这般喊道。
男子身子一顿,他小心翼翼的露出头,看向那人影,待到他确定了来者的身份,方才如释重负的抬起身子,重新坐了起来。
“明儿,你怎么来了?”台上的男子问道,神情中既有欣喜,亦有担忧。
那人影快步走上前来,接着男子身前点起的烛火,那来者的容貌终于变得清晰。
竟是一位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
他生得浓眉大眼,鼻挺唇红,虽带着些稚气,但也颇为俊俏。
或许因为年纪尚小的缘故,看起来还有些瘦弱,但瑕不掩瑜,一股不同于常人的气质,在谈吐间展露无遗。
“儿臣夏侯明见过父王。”他脸上的神色也有些激动,看模样似乎有许久没有与眼前这个男子相见了。
而事实上也是确实如此,自他登基以来,司马诩便以各种理由将他囚禁,对外宣称他受了风寒正在养病,这一养便是近一载的光景,莫说那些大臣,就是眼前这个儿子想要见他都是千难万难。
“不必多礼!”男子赶忙上前将少年扶起,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这一问,自然是废话。
他作为皇上尚且如此,由此可想他儿子的生活但是如何艰难。
但少年似乎很能体谅父亲的处境,他摇了摇头,说道:“父王放心,虽然少了些自由,但却无人敢让孩儿受半分委屈。”
“那就好。”男子闻言宽慰的点了点头,他伸出双手抓住眼前少年的双肩,仔细的上下将之打量了一番。
相比于他登基之前,这个孩子虽然模样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脸上的稚气却退去了许多。他不由感叹道:“你长大了。”
方才说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赶忙问道:“这一路耳目众多,亚父...司马诩又不许外人与朕见面,你是如何进来的?”
“这要多亏宗正大人帮忙从中斡旋,这才避开了那些耳目,得于父王相见。”少年的说道这里,声音也小了下去。
他们一人贵为天子,一人贵为太子,却受到一位丞相的制约,连与彼此见面都需要遮遮掩掩。念及此处,不由悲从中来。
少年这样的神情自然逃不过男子的眼睛,他的心底愈发愧疚,忍不住自责到:“都是寡人无能...”
“父王莫要自责!”少年见状赶忙规劝道,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样事物递到男子的跟前。
男子一愣,下意识的将之接过,却见此物境是一张折叠后的信纸。他心头虽然疑惑,却还是将之打开。
“如今蛮军压境,西凉百姓苦不堪言,父王应当励精图治,扫除奸邪,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予苍生一个太平人间。”
少年也在此刻躬身极为恭敬的说道。
男子将那信纸上的内容一一看罢,他脸上的神情愈发难看。
“你从何处得来此物?”
他问道。
少年一怔,但嘴里还是下意识的回答道:“这是龙犼神将北通玄托观沧海将军送入长安的,几经转手到了儿臣的手中,儿臣又在宗正大人的帮助下递给的父王。”
少年显然对于自己的父亲极为信任,一下便将这其中的事由全盘托出。
“北通玄?”男子皱了皱眉头。
他可是清楚的记得当年的北通玄可是靠着做了司马诩的上门女婿方才坐上大魏神将的宝座,坊间甚至还有传闻说是为此,北通玄甚至杀了自己以为红颜知己。
按理说,他应当是司马诩的人,此时为何又开始向自己示好,这一点上,他不由有些怀疑。
“此事当真?”他向着自己的儿子求证到。
“有武王浮三千作保。”少年回道。
武王浮三千?男子听闻这个名字,脸上的神色一喜,但又在转瞬之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随即又沉下了脸色。
他沮丧的将那张信纸放到了一遍,摇了摇头。
“不行。”他这般说道。
“为何?”少年闻言脸色一变,有些激动的问道。
北通玄的信他已经看过,如今五十万蛮军兵临池下,永宁关即将失守,到时候西凉沦陷不说,中原唯一的屏障西岭关也会就此暴露在蛮军的铁蹄之下。那里虽有武王浮三千坐镇,可是浮三千的畏敌之名可又是大魏人尽皆知的事情,一旦西岭失守,那整个大魏也就危矣了。
男子对于少年命线有着僭越之嫌的举动并不在意,他只是将放在案前的先前他曾看过的那一张黄纸递到了少年的手中。
少年一愣,疑惑着接过那张黄纸,低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