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多年,虽然多有照顾不周,但自问问心无愧。若是青玉婆婆应是认不清天下大事,要拉着我蜀山趟着一滩浑水,莫说掌门师兄不答应,就是我吴起也万般不敢苟同。”吴起这一番话说得可谓是义正言辞。他虽然对于樊如月有些情义不假,但是非曲直,轻重缓急他还是拿捏得清的。
若是因为贸然参与这场纷争毁了他蜀山的千年基业,那他当以何颜面去面见自己九泉之下的各位先辈?
面对吴起如此言辞狠厉的斥责,老妇人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的怒意。
她脸色平静的看着吴起似乎在等待着他发泄完心底的怒意。向来受过蜀山之上的正牌道统教导的吴起,也是在这时渐渐收起了自己的声音。
却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就在那座孝明皇帝的坟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身影。
本能的,吴起觉得这道身影,应当才是青玉夫人口中所说的那位今晚她会带他来见之人。
青玉夫人也在这时似有所感,她转过了身子,面朝那身影的方向。而一旁的樊如月也被这忽然变得安静的气氛所唬住,加之她本来就不善言语,故此也沉默的看着那忽然出现的身影。
那个人身材修长,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衫,头戴纶巾,手持羽扇。
只是因为背对着诸人的缘故并看不清容貌,只是从他站立的姿势,行走的仪态。吴起大约感觉到此人身上隐隐透出的不凡。
他开始在脑海中思索蜀地中是否有与之相似的人物,但他却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样的打扮在蜀地很是常见——当年的左玉城即使位极人臣,也少有穿他那一套丞相官服,更多的时候便是以这样的装束示人。
如今左玉城身陨已有百年之久,但蜀人向来对之推崇有加,故而效仿其装束的文人墨客不计其数。
因此想要从这样的背影分辨出来人的身份,确实不大可能。
那道身影似乎并没有在意诸人的存在,他自顾自的走到孝明皇帝的坟前,微微站定。
似乎在踌躇些什么,又像是在缅怀些什么。
而在此之后,他从自己宽大的袖口处掏出了三支香烛,慢慢的将之理好,再伸出手指轻轻一抹,那三支香烛顿时被点燃。
然后他恭恭敬敬的在那坟前跪了下来,将三支香烛插在了那已经铺满杂草的坟头。
这是一个并不太长的过程,但吴起却过得很煎熬。
虽然这个男子从出现到现在周身没有放出半点的灵力波动,但是,自他出现之后,吴起便很明显的感觉到周围的气息似乎变得压抑了起来,而这种压抑也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增强。
但很奇怪的是,修为比他低了不知道多少的樊如月似乎丝毫没有这方面的感觉,似乎这样的压抑只是针对他一个人而已。
而此刻男子终于站起了他的身子,他并没有在这时急着转身,而是神色恭敬的朝着这坟墓的四周又拜了一拜。
吴起知道,他所拜之人是那些已经死去百年之久的西蜀星殒们。他们的衣冠冢被后人们与孝明皇帝安排在了一起。
只是大魏的帝王向来对于蜀地抱有戒心,那些遗族们大多隐姓埋名,少有人敢前来探望,故而此地疏于打理,才有如今这幅荒败的模样。
做完了这些之后,男子终于转过了他的身子。
那是一张极为俊俏的脸,即使男子已经是四十岁的模样,但不可否认,他依然很是俊俏。
剑眉星目,红唇皓齿。温文尔雅却又器宇不凡。
似乎这世上所有的辞藻都不足以形容他身上所透出的独特的味道。
“青玉。好久不见。”他这般说道,声线平和,就像是在与多年未见的老友寒暄。但吴起却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这种压力并非男子有意为之,而是,似乎他与生俱来便带着这样一股浩然之气,让与他相见者下意识的便会对他心生敬仰。
“恩。丞相,自当年困龙岗一别,已有百年光景了。”青玉夫人颔首道。
二人这般云淡风轻的对话落在吴起的耳中,他身子猛然一震。
男子唤青玉夫人为青玉。
这便是很值得推敲的事情了,要知道青玉夫人的年纪已经极大,辈分极高,放眼整个蜀地敢直呼其名之人,恐怕也就只有他的那位师尊。
而青玉夫人称呼男子为丞相,这个丞相自然不会是长安城里那位把持朝政的司马诩。
在整个蜀地,丞相二字,最能让人想起只有一位。
而那一位,早就已经驾鹤西去。
吴起不由疑惑了起来,他向前一步,问道:“这位是...”
青玉夫人闻言似乎有些不满吴起打断了她与男子的谈话,但念及以后的许多事情还需要蜀山出面,故此她还是压下心底的不快,便要说些什么。
但那位男子声音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这位公子可否便是雁归秋长老今年所收的那位徒儿,小十三?”
十三,是一个很有名堂的称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