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启泰不知道陈海暗地里与屠氏一族有达成什么秘密协议,竟在这时要助屠重锦重掌兵权,但也不得不承认随屠重锦从秦潼关逃出的残兵败将里,是能勉强凑出一都编制所需的武官营将来。
只是姚轩、刍容、华哲栋等十数骑都尉级数的武官,重整一军,最终竟然只能接收五千残卒,姚启泰心里怎么都难情愿。
他目光阴沉的看向卫於期,就想看卫於期能不能忍下这口气,忍住陈海这一个小小的角色直接绕过他安排好这一切?
卫於期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寇军来势汹汹,贼难一时半会难消,兵防之事我看暂时照陈都尉所议安排,以有什么不妥再做调整。”
“卫帅!”姚启泰没想到卫於期竟然能忍下这口气,忍不住出声喊道。
“我伤势未复,难以久坐思虑守战之事,诸事就需要陈都尉、姚司丞你们与诸将多承担责任了。”卫於期说罢这里,站起来就要起身走回临时住所,而将中军大帐完全交给陈海、姚启泰。
姚启泰愣在那里,没想到卫氏大佬卫於期经此惨败,竟然心灰意冷到这等地步,竟然甘愿要将西园军的指挥权,交给一个乳臭未干的狂妄之徒!
卫於期没有理会姚启泰等人的诧异反应,径直就往大帐外走出去,看到吴蒙、葛同、曹奉等营将都摒息宁神的站在大帐前,微微颔首,示意他们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一劫,还需要靠他们这些营将齐心协力。
卫於期以往对陈海的了解,主要还是姚启泰等人在他耳畔不断叙说陈海的诸多斑斑“劣迹”,而陈海辕门杖毙宗阀子弟一事,卫於期听了也是觉得陈海御下过于残暴无情了;他以前对陈海的感观绝谈不上好。
卫於期这时候对陈海也绝谈不上了解,但此前嫌恶的感观也淡薄到极致。
大军溃败之际,那些宗阀子弟出身的天之骄子们,第一时间就抛弃所部将卒,在贴身扈卫的保护只顾着自己逃命,纷纷深山老林。这以致他与姚启泰退到左津谷,手下竟连重编一都兵马的营将校尉都凑不全。
陈海本无北进潼北府的责任,但他不仅坚定无比的率部进占左津谷,还在大军崩溃时,率六百精骑无畏北进,连同屠重锦所部挡住流民叛军及赤眉教徒杀败逐亡的步伐。在陈海面前,那些从诸郡精英弟子里选拔出来的天之骄子,有何光辉可言?
也正是陈海的坚决与无畏,他们与西园军两万五千残卒才得以从容的退回到左津谷喘上一口气,与第七都主力会合,从生死边缘挣扎回两步来。
名义上,卫於期还是主将,还是世人景仰的地榜道丹境人物,但真正在陈海、屠重锦率部掩护下,随他逃回到左津谷的残卒就有两百多人,他还有什么脸,跟陈海争指挥权?
这一战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枯瘦的脸顿时间就苍老了许多,这并非是他与黄衫老者缠斗一夜重伤所致。
除了西园军两万五千余将卒殁没外,卫於期从潼北府征调的十万民勇,更是没有几个人能活下来——这都是他要承担的罪责,他都已无信心能率西园残军支撑到援军来临,就只能将指挥权交出去。
卫於期走后,大帐军气氛加倍冷了下来。
虽然大帐内烧了取暖用的炭火,但众人还是觉得陈海与姚启泰对望的眼神能凝出霜花来。
“姚大人,可还有事要教诲陈海的吗?”
卫於期的主帅之席空置着,陈海在左首的书案后坐下来,语气谦逊的问姚启泰。
雷阳谷溃败已经过去第四天了,姚启泰算是恢复了一些元气,脸色没有那么惨白,这会儿老脸却又涨得通红。
陈海语气听着谦逊,却俨然已以主将自居,而将他当成只能在旁边提建议的副将,姚启泰心里怎么可能不恼恨、怎么可能坦然受之?
然而吴蒙、葛同、曹奉等将鱼贯而入,屠重锦、屠重政、屠子骥及赵融都一脸沉毅的坐在陈海的身边——姚启泰这时候心里也清楚第七都营将体系完整,而屠重锦所部又彻底与陈海走到一起,偏偏最能压制陈海嚣张气焰的卫於期还当了缩头乌龟,他仅靠华哲栋、刍容及其子姚轩等几员败军之将,此刻根本没有可能与陈海针锋相对。
陈海也不管姚启泰心在想什么,待诸将都到齐之后,他就直接开始部署后续的防御战事。
西园军主力大溃,最后有两万五千残卒撤入左津谷大营。
叛军最初的计划,就是想着将西园军主力诱入雷阳谷,以天罡雷狱大阵伏杀,待西园军大溃后,由天师巩梁率千余赤眉教精锐教徒重点清除西园军溃兵任何有组织的抵挡力量,再由流民大军席卷整个战场,扩大战果。
叛军的计划无误,卫於期毫无防备的将大军都带入天罡雷狱阵的轰杀范围之内,在第一次雷瀑覆盖下,大军即告崩溃,这时候叛军无论强弱,自然是都肆无忌惮的扑杀出来。
然而叛军没想到陈海率部进占左津谷会如此坚决,当时即便想调整兵力部署也来不及,而恶劣的狂风暴雨更没能阻止陈海率精锐驰援溃残的决心,而当大量溃卒逃入左津谷大营